不过景年说得有些道理,想喝水,无论如何都得起身,最起码上半身得仰起来。
宗廷想了想,在景年床头坐下,小心翼翼将他抱到自己身上趴着。
“这样喝行不行。”
景年轻轻点了点头,就着云廷的手,将一杯茶都饮尽了。
喝完云廷抱着他放回去,他力气大,动作又小心细致,景年没怎么疼。
只是这么一折腾,又出了汗,云廷不厌其烦地去要干净的井水给他擦脸,刚打的井水凉凉的,又不似冰水刺骨,正好可以祛暑气。
阿廷也太好了。
景年想着跟他同挨打的卫绍武,现在肯定没人这么细心的照顾他。
唉,卫二哥可怜啊!
正想着,听见云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何事?”
“回云世子,是陆府马车已经在监外等着,说要接陆公子回去。”
景年:“……?”
他家的车?接他回去做什么啊!他还想着养好了伤再回!
而且若不是阿兄下令,他读书的时候,家里哪个敢让人来接他。
所以他阿兄已经知道了?这也太快了吧,这个时间,阿兄不是在衙门办差吗?
“阿廷……”
景年无措地跟好友求助:“我不想回去……丢死人了……”
云廷将他抱起来,帮他穿着外衫,温声哄道:“年哥儿听话,回去吧,监中不给假,若是留下,你明日还需去上课。”
他也舍不得将景年送走,可是国子监号舍里,要什么没什么。
他打听过了,挨了板子的监生,一样要早起参加朝会然后去上课。
路上他背着抱着都行,可朝会时,上课时,景年都得自己站着坐着,还要身姿端正。
他身上有伤,如何受得住这些苦楚。
所以云廷纵然不舍,也要送景年回去养伤。
景年一听说明日还要上课,立刻不挣扎了。
老天爷,动一下他都疼,在凳子上坐几个时辰……算了还是回家吧,让同窗们看见他疼得坐立不安也怪丢人的,横竖都要丢人,还不如回家丢。
云廷都没让景年脚落地,背着他脚步稳稳的,一路送到陆家马车上。
松烟看见景年被背出来,眼泪差点儿落下来了,他家少爷啊,这是被打断腿了吗?
“哭什么,别哭了,赶紧走。”
景年好面子,瞥见几个门子在探头探脑,侍卫们似乎也在看他,着急催促。
松烟抹了把泪,也上了马车,门要关了,景年看见站在一旁的云廷,心里涌出一股不舍。
“阿廷……”
景年支起身子,趴在车窗上喊。
“嗯,我在,别怕,我明日去看你。”云廷追着马车走了几步,隔着车窗,就手擦掉了景年额上的汗。
他素来好洁,但这点儿毛病,在景年身上磨得一点儿不剩。
车走远了,松烟扶着他家少爷趴回去,忍不住说:“云世子看着冷冰冰的,待您可真好。”
“那是。”景年很喜欢听这种话,“阿廷可好了,而且一点儿都不冷。”
阿廷性子可温柔了,从来不跟他发脾气,除了阿娘兄姐,阿廷是待他最好的,就连他阿爹,都不如阿廷待他好。
松烟知道他身上疼,故意同他说话分散注意力,接话道:“云世子是只对您一人不冷,我看卫公子可怕他怕得很。”
“我和阿廷关系好!”
景年嘴角翘起,一个人对所有人都温柔不稀奇,但一个待别人冷漠,却独对你一个人温柔,那这份好,就愈发弥足珍贵。
主子高兴,松烟自然是要捧着,笑嘻嘻顺着他的话说:“是,您和云世子特别投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