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的时间,景年就没停过嘴,饭都没吃几口,全在讲云廷。
在他嘴里,云廷就是个人品贵重,面冷心善,才华横溢,待人真诚的绝好郎君。
陆景堂满脸木然,若不是国子监没有第二个云廷,他都要怀疑自己知道的跟幼弟嘴里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景年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口甜汤,总结道:“阿兄,真的,阿廷他可好可好了,等……等下次休沐,我带他来家里,你见见他就知道了。”
“不必!”陆景堂下意识拒绝,他现在可不适合跟如今的锦乡侯世子,未来的承平帝打交道。
景年失落地垂下脑袋,以为自己说了半天,还是没能取信阿兄。
他有点儿为云廷难过,流言猛于虎,他以为阿兄不会被传言所蒙蔽的,如果连他阿兄这样的人都信了,置身于流言之中的阿廷,不知道受过多少委屈。
陆景堂掰着幼弟下巴,让他抬头:“吃饭,饭都快凉了。”
景年闷闷不乐地戳着米粒,陆景堂叹了口气,这才解释道:“阿兄知道那些流言不可信,但我不能与云世子深交。”
景年瞬间抬头,两眼亮晶晶:“流言止于智者,我就知道阿兄你那么聪明,不会被骗的!”
说完想起陆景堂的后半句话,歪着脑袋问:“为什么?”
陆景堂给他夹了筷子菜,又催他吃饭:“自己想。”
景年食不知味的扒了口饭,脑子转动不停,待食物咽下,才开口:“是因为五皇子吗?”
置身与京都,就连老百姓的政治敏感度都比别的地方要高,景年隐约听到过许多相关消息。
百姓家的儿子长大了还要分家呢,更别说皇帝的儿子,如今昭明帝最爱宠的五皇子都十八了,东宫却依旧空悬,国储未立,难免人心浮动。
锦乡侯府是外戚,是五皇子母家,天然的支持者,云廷是锦乡侯世子,本该是五皇子的助力,而他兄长又是朝中重臣,天子近臣,因为三元及第,在众学子中名声斐然。
景年也知道兄长的打算,坚定地拥护圣上,哪个皇子的拉拢都不会接受。
景年一回京就进了国子监,难道真是迫不及待的想上学吗?
当然不是,还不是为了避开各种拉拢和算计,陆景堂就他一个亲生的胞弟,姐妹皆已嫁人,父母也远在老家乡下,突破口只有刚刚回京,年纪尚轻的景年。
所以景年回京之后,陆景堂没回来之前,他行程满满,除了跟旧友约见了一面,其他时间不是在家,就是在林府、裴府,这些都是很安全的地方。
等他阿兄一回来,景年立刻进了国子监,封闭的学校,环境到底要单纯许多。
即便如此,国子监中也不是没有几个皇子的人,勋贵子弟家中姻亲纠结,保不齐就跟哪个皇子有亲,寒门学子中也有被看好早早投资的。
所以景年初来,只有一个卫绍武关系还行,其他的没有矛盾,其实处得很淡。
除了卫家同他家有姻亲关系,更重要的原因是卫家也是标准的皇党,卫绍武的长兄,成国公世子卫绍文,就在禁军领差当值。
景年看起来单纯无知,其实这些他都懂,国子监里一些明显的,手段拙劣的拉拢,都被他轻易避开了。
云廷这个,却是他自己撞上去的。
他对云廷的初始好感动太高了,而且从接触至今,云廷待他极好,这些好是否真心,景年分辨的出来。
知道兄长担心什么,景年解释道:“阿廷跟五皇子关系不好,他不会帮五皇子的,他……他……”
景年犹豫了一下,他不爱背后说这些,但为了取信兄长,还是说了:“他还说五皇子才疏意广,外宽内忌,鼠腹鸡肠,不堪造就……”
陆景堂:“……”
有一说一,这些评价还是很到位的。
旁人都觉得五皇子的缺点在于被圣上和太后纵宠得太过骄横,可天潢贵胄,谁没点儿脾气,这点儿小毛病并不能算问题。
云廷的这些评语,才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