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景年怏怏地趴在陆萍膝上,无精打采,丝毫不见刚离家时的兴奋。
陆萍怜惜地摸了摸幼弟软乎乎的脸颊,温声哄道:“二郎说前头有个驿站,待咱们住下,大姐姐给你买肉吃。”
陆景堂将她从韩家带出来,还了韩家当初下的聘礼,又给陆萍塞了些银钱,让她拿着使。
陆萍用钱俭省,基本上都省下来了,这路上偶有进城的机会,她便掏钱给弟弟妹妹买些肉啊鱼的,添个菜。
刚走了一段破路,景年被颠得够呛,有些晕车,现在胃里还难受着,没什么胃口,肉也不想吃。
不过大姐姐一片好心,景年勉强露出点儿笑,脸颊贴着陆萍掌心蹭了蹭:“想吃醋渍胡瓜。”
他身体不舒服,这样酸而脆爽的食物反而能让他开开胃。
“好,大姐姐给你买。”陆萍温柔地说。
这个时节胡瓜正吃,多得很,醋也常见,便是驿站没有这个菜,她自己买些胡瓜做一做也简单。
陆杨氏打着络子,笑嗔一句:“就惯着他。”
嗔怪的语气,看着孩子的眼神却十足温柔,她的孩子们,都在她身边好好的,这比什么都让他开心。
“最喜欢大姐姐!”景年甜甜地说道,陆萍让他哄得眉开眼笑。
陆杨氏好笑摇头,家里谁没听过这小东西这句话?真是一句话哄不知道多少人。
想到酸酸脆脆的凉拌胡瓜,景年咽了咽口水,终于有了胃口。
他打起精神,支着身子坐起来,往车外看了看:“还有多远?”
车帘掀开,坐在车辕上的陆景堂扭头道:“快了,再有半个时辰。”
景年又倒了下去,半个时辰也很久了。
他不想坐车了,坐车一点儿都不好玩儿,每天被关在这里面,很难受……
陆景堂也知道他难受,连着半月都在赶路,有的地方路不好,即便坐着车也颠簸的厉害,一天下来,骨头都要颠散了。
他之前就担心家里人会受不住,尤其是他阿娘,年纪大了,早些年又吃了不少苦,身子骨不如他阿爹健壮。
至于阿姐和弟妹,他担心的是在韩家受过搓磨的阿姐,陆蓉别看瘦巴,身体一直很好,打小没生过几回病。
年哥儿年纪小,一路有人抱着,应该也还好。
没想到阿爹阿娘一点儿事都没有——两人都是吃惯了苦的,不觉得坐马车是受苦,就是一天天的啥活都不干,心里头怪不安稳的。
陆杨氏还想在车上做绣活,被陆景堂劝住了,说伤眼。
即便如此,陆杨氏每天也要打一些络子,这个她闭着眼睛都能干,手里做着不看就是了,不伤眼。
陆萍也还好,她在韩家是头一年被搓磨的厉害,这两年来好多了,韩家别的不说,吃的比陆家精细,她身子并不如陆景堂想得那般差。
毕竟在那场梦里,这个时间陆萍已经被韩家搓磨得不成样子,见都不敢见家里人了。
陆蓉更是没辜负她的好身板,每天活蹦乱跳,有时候不耐烦在车上待着,还会下车去跟着商队走一段。
她年纪虽小,腿脚不慢,勉勉强强也跟得上。
反而是景年,一天比一天蔫。
他不是生病,就是晕车,晕得想吐,吃东西都没胃口了。
对一个小吃货来说,好吃的都吃不下去,那就真的太严重了。
陆景堂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崽崽的脸,可怜见的,小脸儿上的肉都变少了。
他琢磨着,等到了下个府城,看看能不能换水路吧,水路平稳一些,花费也多一些。
这个倒没什么,只是走水路,就要跟商队分开,他带着一家老小,心中不是很安稳。
景年靠着脑海中的醋渍胡瓜支撑着,总算勉强撑过了这半个时辰。
经过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