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前在老松林那边的山沟看到棵山药,今天想去把它挖回来,顺着松林往山沟方向走的时候,就看到前面不远,那树枝子噼里啪啦响。
老松林那里有不少山地,是村里人经常往来的地方,我还以为有人在前面砍柴或者是搂腐叶,就打了个招呼,问:是哪个在那里?
我喊了两声没动静,往前走了几步,又听到响动了,我就又喊了两句:说话撒,到底是哪个?
前面又没动静了。
我一看,这不是耍老子蛮,啷個不说呢?
我提着挖锄,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就找了过去。
走了十多米远,拨开挡在前面的枝叶,猛然看到前方山坡下方二十多米的地方,就是老松林山沟里边,不是杵着几块石头,上面长了大片刺蓬的地方,晓得撒?”
金博礼艰难地吞了口口水,满眼惊恐地问陈安,像是在看着黑娃子。
从小就是生活在这山里的,何况陈安还是经常到山里撵山、采药的人,远了不敢说,但村子周边,田地附近,哪里是什么样,清清楚楚。
金博礼一说,他就知道是什么地方了,那几块山石,小的时候陈安跟着大人在老松林积肥的时候,还在上面玩过,挺大的几块石头,当时还没什么刺蓬,周边是片荒草地。
也就这些年,山沟里的草木长得茂密起来,有一大蓬树莓盘踞在那里,一到春季,花朵开得密密麻麻。
也就是孩童到田地里,会惦记着去摘些树莓,在那里吃个够。
他点点头:“我晓得那地方!”
却听金博礼接着说道:“我往那里定神一看,有一大团黑乎乎的影子,麻批,那分明是一头滚瓜溜圆的黑娃子拱刺蓬里边,不晓得在翻刨些啥子,弄得刺蓬晃得哗啦哗啦响,那黑娃子浑身皮毛黑得发亮,个头又不是一般的大,我估计怕不会掉下四百斤来。
我当时,就觉得脑袋头嗡地响了一哈,像是要一哈子炸开一样,浑身汗毛都竖起来咯,后背都像是被针扎一样地疼。
关键是,这黑娃子估计是听到我弄响树叶了,一哈子转过身来,像人一样站了起来,瞪着两眼睛直勾勾的往我这里瞅,耷拉着两只前爪,突然就‘吭’地吼了起来。
那嗓门,我隔着二十来米,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响,黑死老子咯。
当时我也不敢动啊,就怕我一动,它立马就朝着我冲过来,这么大的黑娃子,看到就怕完了,还哪里敢惹。
就这么僵持了一分多钟,黑娃子低吼一声,放下前掌,慢悠悠地往林子里走了。直到看不见了,我才一哈子瘫坐在地上,好半天缓不过劲来,现在这身体都还软得不得了。”
说这话的时候,金博礼对自己今天的遭遇还心有余悸,摸了摸脑袋,仿佛靠着的竹椅子都撑不住他的身体一样,神色萎靡,脸色也灰扑扑的。
看他这样,陈安估计,回到家里,他免不了要大病一场。
黑娃子那吼声确实瘆人。
吭的一声兽吼,在山林里回荡,像是有着某种攻击力一样,临近的山坡,鸟雀皆飞。
陈安初次见到黑娃子,听到那吼声,也感觉一股子寒气自后腰蹿起,在脖子处绕着游走,瞬间上脸,那种打心底发出的冰凉和酥麻,如同过电一样。
好就好在,当时他是跟着李豆花的。
饶是如此,有李豆花撑腰,陈安也免不了惊悸,腿脚发软,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若是没有见过黑娃子的人,在第一次听到它的吼叫,容易被吓尿裤子,被直接吓病甚至被吓痴傻的人,也大有人在。
碰到黑娃子,对金博礼是惊吓,但对陈安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儿。
他也知道,金博礼拖着软绵绵的身体过来,也不仅仅只是为了送两棵兰花,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将发现黑娃子的事情告知陈安。
“金哥,今天晚上不现实了,我明天去找找,这只黑娃子,如果我打到了,到时候有你一份!”
没有平白无故的献殷勤,金博礼当然也是为了分一杯羹,陈安当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