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界中不是没有自视甚高,看同行就像看垃圾,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服的专家。就像于正则,看人都是昂着脑袋斜着眼睛的。
但这两位不是,说话挺客气,满脸笑眯眯,探究中带着几丝狡黠,感慨中带着一点佩服,确实有点考教的意思,更多的则是好奇。
见得多了,也就不奇怪了,李定安礼貌的请这两位坐下,又看了看茶几上的扳指:典型的圆柱形制,没有弦槽,也没有用来与拇指固定的绳孔,还刻有纹饰,而且还是四爪行龙。
所以,这是一枚满清入关以后才有的文扳指,只是饰物,并非用来射箭,而且使用者的身份不低:多罗郡王以上。
关键的是,那么大的窗户,那么强的自然光,头顶更是开着筒灯,这玩意竟然不反光?
干绿干绿的,没有一点玉质感,就跟染过色的木头一样,普通的玩家一看:这哪里是玉?
随便找条水沟捡块石头,雕出来的都比这好看。
既便是玩玉的老行家,百分之九十以上也会把这玩意当成后做旧的东西:因为太像了,跟拿酸碱类的化学原料泡新玉泡废后没什么区别:玉石表面的性质已经彻底发生了变化,没有任何的光泽度。
真实情况是,这是玉器表面裹了一层水锈类的玉泌,入土时间超过一千年以上才会有,而且在水质成份极为复杂的情况下才会形成,所以不是一般的少见。
就连李定安也是第一次见,包括国博和故宫,玉器够多,相关资料也够博杂,但别说实物,连这一类东西的影像和图片都没有,只有文字性描述。
而如果用仪器测,这玩意表面的酸碱值确实高得离谱,所以,这不单单是一件会让大多数的玉器专家都会打眼的东西,更能骗过大部分的玉器类检测仪器。
李定安端详了好一阵,保险起见,还拿手里仔仔细细的摸了摸,确实没认错,才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看他直起了腰,朱训眨了眨眼:“李同学,怎么样?”
“宋以前的玉谍(同射),原器成形大致在唐代,在晚唐至五代时入葬,墓葬地点离水源极近,且碱性值极高,而且至少浸蚀了上千年,才会形成这种类似青铜锈的玉泌……
然后大概在清中期出土,应该是落到了哪位王爷手里,割了谍角(用来系绳的孔角),磨平了弦槽,又刻了行龙纹饰,改成了文扳指……然后晚清至民国时再次入葬……”
稍一顿,李定安压低了声音,神情稍有点古怪:“玉质干的离谱,还一点包浆都没有,所以绝对是生坑出来的东西,出土不超过三年……大概率,是亲王之墓!”
我去……
谢原平心里一咯噔,手快的几乎在空中划出了残影,然后……扳指就不见了!
高胜东也被惊的不轻,以他的眼力,当然看不出这么多的信息,包括前一秒他都在分析:这东西这么复杂的吗?
随后,“嗖”一下,眼前闪过一首暗影,桌子上就空空如也,好像那枚扳指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
高胜东反应再迟顿,也琢磨过味来了:好家伙,生坑货?
这类东西来历只有两种:要么是盗掘后流入市场,这种好一点,既便被举报,收藏人也可以辩称不知情,至多也就是没收罚款。
但如果是官方考古发掘,之后被收藏于某官方机构,又被用“狸猫换太子”的手法换出来的,那性质就严重多了:不管被转了多少手,所有交易人都会被追究刑事责任……
所以,谢原平多少有点后悔,因为他就没想过,李定安能认出这是生坑的东西。
而恰恰好,这小子有前科,举报他压根没有一丁点的压力。
朱训也有点懵,直愣愣的盯着李定安。
这枚扳指确实有点复杂,确实打过不少行家的眼,包括好几位知名的玉石专家,都说是后做旧的东西,但泡的有点狠,所以废了。
所以,他们就以为,李定安的眼力既便比一般的专家要高,也就能看出这东西有点蹊跷,肯定想不到这是一件埋了上千年,被人挖出来以后重新复刻,然后再次入葬,又埋了上百年的东西。
其实这已经够高看他一眼了,但李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