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



为躲清静，三位姑娘将吃食搬到了帐中。



索盈嗑着葵花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坐在她身侧的元宓，小声道，“诶，元宓，你身上的衣裳是怎么做的？真心好看，我也想学着做出一套来。”



“胡想什么？”宥真笑着瞪她一眼，轻声道，“我阿母说过，大燕人的衣食住行都金贵得很，都是咱们这没有的，你瞧，元宓身上的衣裳又薄又光滑，哪像咱们的裘皮这么粗糙？”



闻言，索盈撅起小嘴，失望至极，“罢了……是我享受不到这种福气。”



“谁说的？”元宓抿唇浅笑，拉过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悠悠道，“若你们真心想学，我自然有法子教你们。”



“真的？”索盈瞪圆了眼睛，面上难掩激动，刚要答应，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蔫了下去，“我们这什么都没有，怎么去学？”



元宓等的就是这句话，唇边的笑意加深，轻声道，“我来到突厥，本意虽是为国和亲，却也藏了自己的小心思。”



宥真被勾起了兴趣，眨巴着眼睛，急忙催促着，“什么心思？”



元宓笑了笑，视线扫向身后，那处摆着许多大箱子。



元宓抿唇，指着那些箱子，刻意压低了声音，“那里，放置地并非是我的嫁妆，而是我从大燕带来的卷宗典籍，足足有三千本，还有许多的粮食种子器具……一一试过去，总能有合适突厥用的。”



元宓说着，眼底难掩骄傲，“我身边伺候的宫人大多都是有真本事的，光是秋雨，女红是一等一的好，一日就能绣出十条帕子。”



索盈张大嘴巴，愣愣瞧着她，喃喃道，“三千本……那得看到什么时候去？”



宥真却听的仔细，面上谨慎，小声问道，“元宓，这都是你们大燕的东西，你当真愿意拿出来给突厥？”



元宓笑脸盈盈，握着二人的手，耐心解释道，“这么多东西，数量庞大，难搜罗全，并非是我有私心就能带出来的，今日你们能听我提及，乃是我皇兄也应允了的。”



“你皇兄……大燕皇帝？”索盈反应过来，旋即捂住了小嘴，压低声音问道，“他身为皇帝，竟能对刀剑相向的敌国如此友善？”



宥真也垮了脸，悻悻道，“对啊，大燕皇帝的心意……我们哪配得上？”



元宓轻叹，小脸上一片无奈，“行军打仗，民不聊生，没有哪一方是占了便宜的，突厥子民没有错，大燕百姓更没有错，战争，不过是由上位者操控的罢了。”



“我皇兄一向仁善，最重民意，此番战役，若非你们可汗步步紧逼，大燕又怎会出手？”



“如今大燕险胜，却也伤了元气，双方谁也没落得个好字。”



说罢，元宓摇摇头，小声道，“若大可汗真心在乎他的子民，为何会屡屡举兵，征战不止？”



元宓话里有话，明里暗里都在讥讽突厥王，一边说着，还一边用余光瞧瞧打量着二人。



话音才落地，对面的两个姑娘就齐齐变了脸色。



索盈咬住槽牙，小手攥成拳头，闷声道，“两年前，上头那位不知发了什么疯，非要攻打大燕，我阿爹是主将，不敌大燕宋飞，被打回了老家。”



听到熟悉的名字，元宓晃了下神，樱唇紧抿。



“那位嫌弃我阿爹没有才干，硬生生打断了他一条腿，不准人给他医治，我阿爹原本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如今成了跛子，成天郁郁寡欢，只能靠着养些牛羊维持家里头的生计。”



索盈说着，眼中难掩恨意，“哪个将军希望自己打败仗？我阿爹对他忠心耿耿，给他做牛做马这么多年，只是技不如人罢了，怎么就该落到这个地步？”



“索蒙叔的确可惜。”宥真长叹一声，缓缓闭上了眼，“常听我阿爹说，那位越来越蛮横残暴了，整日里听不进去忠言，反倒爱听些恭惟的话，我阿爹一身本事无处施展，辫子都快愁白了。”



元宓打量着二人，沉吟片刻，低声道，“索将军铩羽而归，遭受无妄之灾，的确让人心痛，明明早就知道会与宋飞将军对上，还是挺身而出，光凭这个，便足以证明他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