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小服侍十娘的……
“十小姐,您就消停消停吧!”百枝的声音里带着疲惫,“您这样闹了有什么好?大太太就会正眼瞧您还是四姨娘就能从那破厢房里搬出来。说起来,您今年也十四岁了,嫁得早的,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一点也不长进……”
声音渐行渐远,半晌,十一娘屋里的人才回过神来。
“小姐,您没事吧!”冬青拉了十一娘的手,有些激动上上下下打量她,“您怎么也不避一下。这要是一巴掌打上去了,非破相不可……”
她的话音刚落,门帘子毫无征兆地被撩开,一张笑眯眯地圆脸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哎哟,这是怎么了?十一小姐发好大的脾气啊!”
“许妈妈!”
屋里的人都微微变色,冬青更是张口欲解释,十一娘已狠狠捏了一下她的手,笑盈盈地迎了上去:“妈妈真是稀客!”
许妈妈眼珠子一转,把屋子里的情况看了个遍,这才笑着向十一娘福了福,道:“大太太吩咐我到五小姐和十一小姐屋里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添减的东西。没想到,五小姐那里缺两枝上等的狼毫笔,您这里,倒是缺一套粉彩的茶盅。”说着,抿着嘴笑起来。
十一娘也笑:“那就有劳妈妈帮着记着,到时候给我们添上。”又绕过地上的碎瓷把她迎进自己的卧屋,“妈妈进来喝杯茶吧!”
许妈妈看也不看脚边倒的小杌子,神色自若地跟着十一娘进了卧屋。
琥珀忙指挥着竺香上茶上点心,冬青则领着滨菊和秋菊打扫宴息处的狼狈。
许妈妈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倾耳听宴息处的动静,竟然只有轻微的窸窣声。
她不由暗暗点头。
想必冬青和滨菊看到有客人,所以蹲在地上用帕子包着手在捡碎瓷。
许妈妈放了茶盅,琥珀忙将早已准备好的账册递了过去:“妈妈请看。”
“那我就不客气了。”许妈妈笑着,将账册摊在了一旁的茶几上,然后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匣子,打开,拿出副眼镜仔细地看起来。
琥珀不由暗暗心惊。
这副眼镜,还是大太太娘家兄弟在广东任参议的时候让人从广东带过来的,别说是罗府了,就是整个余杭也只有这一副。没想到,大太太竟然把它赏给了许妈妈……想着,心里不由羡慕起来,做人做到许妈妈这样,也不算白活了!
十一娘却想着十娘。
据说,当年四姨娘从福建回来的时候立刻将手中的账册全交了,在太太面前循规蹈矩不越雷池一步,要不是十娘把自己给打了,大太太还真找不到发落她的借口……这样缜密的人怎么会养出十娘这样一个鲁莽到无知的女儿来……
两人各有心思沉默不言,许妈妈翻账册的“沙沙”声让屋子更显静谧。
良久,许妈妈抬头,笑着将眼镜放进匣子,重新装进衣袖:“正如小姐所言,大太太平日赏的东西就多,要是日常用度,也就不用添什么了。只是这样进京,是去大姑奶奶家里给徐家太夫人祝寿,到时候,满堂富贵,我们比不得皇室贵胄,可也不能太寒酸。大太太已经在老吉祥给十一小姐订了一套珊瑚玳瑁贝壳头面,一套珍珠赤银头面。我又瞧了十一小姐前几日做的春裳,倒是正好,不用添置什么了。只是不知道十一小姐还有什么想添的东西没有?”
十一娘笑道:“我也没什么想添的东西。”
许妈妈听了就笑着站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回了大太太了!”
十一娘站起送客:“有劳妈妈走一趟。”
“十一小姐总是这么客气。”许妈妈笑应着,和十一娘告辞,去了大太太处。
“怎样?”大太太半倚在卧屋的贵妃榻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屋里蹑手蹑脚收拾箱笼的丫鬟们。
许妈妈犹豫了片刻。
大太太起身:“你跟我来。”
许妈妈应了一声“是”,和大太太去了楼下的宴息处。
“怎么?两个小丫头都提出了要求?”大太太的目光有些冷。
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