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面含笑意，抚须上前。



只是与姜闻对视而望，轻声叹道：“当初一见便知观主非凡人，如今能见倒也是老道的幸运。”



“你是拜神会中的哪个尊者？”姜闻语气平淡的问到。拜神会的阶级他早从杜海棠哪儿听到过。是以十三尊者为主，立十二神门。



有以天四象，地六合为界。



除去其中三位超然的尊者，其他皆掌一门。



如今媚蛇赤咬已死，秽猪阴羊当初亦未能见到。



后来姜闻猜测二者并非逃离，乃是被那造化神君所吞噬。



这般看来，拜神会十三尊者，如今只剩十位。



窃鼠，蛮牛，玄虎，狡兔，尊龙，赤马，白猴，晨鸡，天狗，寿龟。眼前这位身份又到底是何呢？



“观主果然还是问了。”老者摇头笑道。“当初苏城一别，观主倒也是忘了我。”



“贫道长春，不知观主可还记得？”



“长春？你是长春真人？”姜闻有些错愕，他没想到眼前这白发苍苍，面容苍老的老者竟然是长春真人。只是几年未见，竟然是这般大的变化。



“正是贫道。”长春真人礼拜道。



他朝着身后挥袖，就让在地窟中的众人离去。随后挥手唤来石桌，将其置于神像之下。



“如今相见既是缘分，小友不妨陪我下一局如何？”长春真人指着棋盘，语气带着几分怅然。



姜闻犹豫片刻同意，坐在长春真人对面与他对弈。



“没想到我与真人再见，竟然会是在这拜神会之中。”姜闻执子说道。“莫不是我进帝都之时，真人就已经知道？”



“贫道还没那般本事。”长春真人摇摇头。“只是见了青乌码头之时，方才窥到观主踪迹。所以让人请来观主一叙。”



长春真人说着，就将一颗黑子落下。姜闻紧随其后，丝毫不慢于其。



“便是旧人，我也难想真人是拜神会之人。若是我的猜测没错，真人想必就是那寿龟？”



“观主既然已经明白，有何必再问呢。”长春真人摇头轻叹道。“是不是那寿龟又有何关系？我虽是寿龟，也是长春真人。我与观主无因果，也无争执与冲突。”



“我本以为真人是正神道高人，未曾料到已入了拜神会。可这拜神会行事作风，真人想必应该知道。这等丧尽天良之教，真人为何要帮他们？”姜闻落子再问，道出心中的疑惑。



他不觉得以长春真人的本性能够容忍作恶的拜神会，也不明白为何真人会一直呆在这拜神会中。以长春真人的本事，哪怕是离开了正神道也能有个好去处。仙门百家，谁不欢迎一位道宫修士呢？



“此事说来也话长。”长春真人摇头说道。“当初贫道入拜神会中，乃是看不惯正神道所行所为之事。”



“真人看不惯正神道？”姜闻疑道。



“正是。”长春真人思忆往事，就将那正神道之辛密道来。



正神道虽是仙门正道，可却并非世人所想的那般行天地大义之事。



长春真人初年拜师正神道，本也想匡扶道义。未曾想到却在正神道中见到了活人献祭之事。那时候的他才明白，正神道哪里是什么正道大宗，而是披着仙门皮的血肉屠夫罢了。



“我见过他们，以八千小儿为药引。将其割腕流血而亡，汇以血池祭祀四尊无上邪祟。我日日能梦到那些孩子的哭泣声，听到他们的求救呼唤。可我当时并没有站出来，而是选择了将这些事藏在了心里。”长春真人惆怅苦笑。“我选择了逃避，逃避那个罪孽之地。所以我去了苏城驻地，不再回须弥境的宗门。”



“后来呢？”姜闻再问。



“后来啊，后来贫道遇见了尊龙。他知晓贫道是正神道的内门弟子，就和贫道谈经论道。尊龙说他想建立盛世，想使人间再无苦难。他说正神道乃是邪道，他早晚要将其覆灭。尊龙还说拜神会乃是行道义之大教，绝不会做出如同正神道那般丧尽之事。贫道那时候信他，便随他入了拜神会。”长春真人叹息，将最后一字落于棋盘中。只见黑白棋龙虎相斗，最后却是他棋差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