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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却愿意信任自己,陪自己演戏。
伯懿已经谢恩起身。殿内虽铺着精厚的毯子,可跪得久了,依旧觉得双腿发软,膝盖抽痛。
他见玉浅肆还低垂着头,便伸手去扶。
可提力之后,她却没有起身。
只道:“求陛下屏退左右,臣有要事相告。”
屏退左右?这屋子里拢共四人,除了他们三人也就剩下一个眼观心的德明。
这“左右”中可是包含了自己?
情急之下,他转扶为握,捏着她纤细的腕,急切道:“你要做什么?”
“求陛下屏退左右!”她使了力,从伯懿手中抽出手腕,再次深拜。
江既清似是轻叹了一声,摆了摆手,德明躬着身告退。
见伯懿还呆立在原地不动作,走到门边又折返回来,道了声“得罪”,拽着他退了出去。
身后的龙凤呈祥的雕花木门的短暂开合,让窒息的殿内多了一丝活风。
就如鱼儿跃入一潭死水中,挣扎几分,逐渐无力,继而化为死水的一部分。
“陛下,臣请愿彻查是十年前祈福殿一案!”
石破天惊之语却似落入了无尽深渊中,没有丝毫着落。
她闭着眼,微晃之际才察觉到膝盖上细密的痛,就像是跪在针垫上一般。
江既清看着眼前看似低眉顺眼,双眉紧蹙间却可辨出那股清硬不折之气的女子,唇角缓缓凝起一朵冰冷的笑,似数九寒天清梅枝头的清绝霜花。
他缓缓抓起桌案上的茶杯,朝着下面那道胆大包天的红影扔了过去。
却因力道不足,半途洒落。茶杯落在厚厚的毯上,悄无声息地滚了几圈,停在了玉浅肆面前。
而毯上金丝勾边的芙蓉,也多了几分艳红。
“玉浅肆!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息怒。”
殿内没了旁人,她虽依旧跪在地上,却执拗地不愿俯身。
似绝巘孤绝的一树红梅,坚定而决绝。
“陛下,此案若不查清,朝中所谓清流一党永远都不可能全心全意站在您的身侧。”
她算得仔细。先后党自诩“清流”,表面上忌惮王嵩,可心底里对圣人也并非全心信任。毕竟圣人可是林氏亲妹所出,与齐国公府关系非同一般。
而十年前先后一案,便是横亘在圣人与先后党之间的一根刺。
世人都不知祈福殿发生了什么,可结果便是,圣人生母惨死,明德皇后出现在案发现场。
再然后,便是明德皇后带着幼子自焚鸣冤。圣人在齐国公府林氏的扶持下登升帝位。
究竟圣人有没有记恨明德皇后,继而忌惮他们这些当年站在程家一侧的朝臣们,天意难测,他们不敢赌,因而只能紧握权柄。
如此一来,就算陛下打算亲政,重用其他人与齐国公府制衡,他们掌权之后,难保不会为了自保成为第二个,甚至第三个王嵩。
但若是陛下下令彻查当年之事。待真相揭晓,自然可以让这些疑虑消散,让先后党专心为皇帝做事。
“这么说来,你还是为朕考虑喽?”他嗤笑一声:“你可知这些人若是掌权,第一个被对付的便是你家少主。为了一桩陈年旧案,你连齐国公府也要舍弃?”
“臣并非舍弃齐国公府,而是信任少主,他与当年之事无关。”
如此信任,还会在偏殿为了伯懿起争执?
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王嵩对玉浅肆急言令色,可方才听德明所言,绝不是简单的争执那么简单。
她接着道:“陛下,臣如今都记得,您在知晓玉里馆后,为提刑司亲提‘无涯’二字,是为理法无涯,天下再无冤案。而并非世人所以为,让提刑司成为绣衣直指,鹰犬爪牙。”
“你还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