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时,出去走访的人都回来了,对于半布拉、哈伊卡他们来说,这叫辛苦了整整一天,所以,这一伙人把资料放在我办公室后,人家就在天黑之后去寻找自己的娱乐项目了;
而于老师和吴民生,则依然坐在我的办公室长吁短叹。
我看得出来,这俩人是真的在发愁。
我还能看出来的是,他们所发愁的事情,从古至今,人类都不曾找到任何解决办法。
“许爷……”
于老师语重心长的说道:“邦康的确和勐能不一样,这儿的百姓最担心的不是温饱,而是上升了一个等级的‘穷’。”
“他们就像是坐在井里通过海市蜃楼看见了更先进的世界后,陷入了深度恐慌的蛤蟆,让人……有点不忍心去看。”
我在会客区接过了那份调查问卷,在这份调查问卷里,被走访过的邦康民众有超过71的人都在问同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从东边过来的人,人家过来就能赚大钱,而邦康这些本地居民每天累死累活也没能富裕几个。
更有甚者还在问,这是不是政府偏袒东方巨龙所造成的……
这,是上半部份邦康百姓的提问,而下半部分则是于老师和手下人的问询。
“您做什么工作?”
“您会什么技能?”
“您有多长时间的工作经验,又在该行业做出过怎样的贡献……”
问题下,是一片空白,满满一整片空白!
有一些能回答上来的,也不过是就是在东方人的工厂内打工,干的不是流水线,就是最普通的苦力。
明白了吗?
他们不知道人家为什么富有,只想问问自己为什么穷,没准还以为都是俩肩膀扛一个脑袋的人,怎么天秤会倾斜的如此厉害,心里都想过无数次弄把枪去干一票的想法了。
因为这么想简单,不累。
可你问他们能干什么时,这群脑袋里空无一物的人一准扬起下巴回答:“只要你教我,我什么都能干!”
还得说的理直气壮。
“还是不够穷。”
以前,我可能会可怜他们,就像是去学校的时候,看见了那破落场景会动恻隐之心。这一次,尤其是离开医院之后,我发现自己好像换了一副铁石心肠,一点都不可怜这些普通老百姓了。
结果,我这句话伤到了吴民生的自尊。
“许爷,您可能是没看见当时的情况,他们已经穷到底了,没办法再穷了。”
“您怎么能……怎么能这个时候还去践踏他们的尊严!”
这就是层次不同的两个人对同一件事的理解,我却在这种时刻,连解释的兴趣都没有。
于老师替我开口说道:“只有穷到只剩下尊严的人,才会无时无刻都觉着自尊在被别人践踏。”
于老师也变了,她看待事情的眼光再也不是之前的样子。
吴民生怒视着于老师,半天才说出一句:“我以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埋怨。
于老师却冷笑着摇了摇头:“那你觉着应该怎么处理?”
“让所有勐能军专门替这些百姓致富,还是让邦康政府停摆,为他们出一整套详细的致富计划?”
“政府能提供的,只不过是一个相对健康、公平的环境,就这,也需要有人前仆后继的用命去拼。”
“可这样的环境建成以后呢?你知不知道一套致富计划能招来多少蛆虫附骨食髓?”
吴民生愣了一下,他好像活了这么大年纪,才第一天开始思考这些问题。
“没人能救得了一个假装努力的人,因为结果不会陪着任何人说谎。”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会穷’这个问题是应该问政府的么?”
“他们最该问的,应该是自己。”
于老师侃侃而谈:“人家会的你不会,那你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