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枝找出一份合同递给它，自己躺在沙发上，合上眼睛。



“echo，念给我听。”



echo蓝眼睛闪烁飞快，有条不紊念了起来。



沈凉枝安静听着，面容平静。



前世的时候，就是这样，echo每天都会为她念几个小时的实验稿。



到了深夜，它还会陪同她一起学习盲文。



很多时候，沈凉枝都觉得echo像个人。



所以在离世前，她动了恻隐之心，没舍得把echo销毁。



明明只是销毁一件机器，可她却产生一种在杀人的错觉。



………



摔倒的女人穿着一条吊带白裙，她面容因为生病而过分消瘦，下巴尖锐，肤色白的吓人，因为摔倒，她裙子被卷到大腿中间的位置，露出磕红肿的膝盖。



他忙不过来的时候，就让echo模仿他的声音，有空的时候，就亲自给她念稿。



韩氏实验室。



女人坐在书桌前，安静听着echo的念稿声。



顺路的某人刚回到公司，打开电脑，就发现echo的数据在波动。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因为失明，她被横在路中间的椅子绊倒，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手中的资料散落一地，而伸出的手打翻了水杯，里面的水泼在资料上，仅仅两秒钟的时间，一片狼藉。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可那串熟悉的数据，依旧雷打不动的更新。



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摔倒的瞬间，她的额头磕到了床头的柜子，雪白的肤色立马红了一大片，触目惊心。



韩京凝望着她的眼睛。



他加班到深夜，而她，也总是学习到深夜。



可惜再也看不见了。



很美的一双眼睛。



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



另一头。



他恍然间明白，她的身份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隐晦。



一个智商出众，家庭优越，刚刚失明还没习惯盲人生活的女人。



她无非是凭借强大的自控能力，将身体的所有排斥反应都强压下去。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怎么可能一如既往的淡定。



他搜集了全国最顶尖的眼科医生，让人去查她的身份，可是一无所获。



即便因为失明而无法聚焦，她的眼睛依旧漂亮清明，像一汪高原湖泊，像一轮海上明月。



他笃定她会突然崩溃。



许是因为难得空闲，他突然想起这个失明的女人。



韩京盯着她手帕上的鲜红色，心头莫名一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日复一日，两人依旧没有一句交集，可晦暗的夜晚似乎又少了几分孤单寂寥。



我母亲的祖父——那年才二十四岁——在秘鲁率领三百人冲锋，如今都成了消失的马背上的亡魂。



一旦她摔倒或者出现危急情况，echo会自动发送提醒短信在他的手机上。



约莫大半年以前，一次很偶然的机会，他按错程序，不小心打开了监控芯片。



清高倔犟。



某天凌晨四点，韩京刚结束一个跨国会议，没有任何睡意。



韩京一直盯着她的眼睛。



沈凉枝想了想：“《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这个世上，仿佛根本不存在这一个人。



尽管她很可怜，可韩京并不喜欢多管闲事，看了两眼就关掉了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