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在那时候,我遇见了意气风发的赵小将军,我后来的夫君,赵余安……”
新娘手中的琉璃灯摇晃着耀眼的橘光,而随着她的讲述,我闭上眼,突然也能看见她的过往了——
天祥十八年,她正好十八岁,那个身披狐皮大氅的赵家少将军于街头一把长枪挡在她面前,替她赶跑了丞相家的独生子,保全了她,却也为来日的悲惨结局埋下了第一个重要伏笔……
少将军收回长枪,英姿飒爽的一勒马绳,低眸深深看了她一眼,扯下腰间钱袋丢给她:
“天寒,拿着!最近几天不许出门,那浑蛋不是好东西,你能躲则躲,不能躲,就把空钱袋送到将军府,我会来替你做主。”
一袋子钱,足有十两银子,十两银子不仅解决了她和祖母的生计,还能为祖母看病买药。
彼时她站在街头,望着少将军打马扬长而去的背影,心底五味杂陈。
“素昧蒙面却这样保护我,祖母说得对,这世上到底还是好人多。”
十两银子,她念了他两年的恩情。
初见之后,赵家那位少将军上了战场,她听闻,便悄悄为他亲手做了两双鞋子。
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合不合脚,只能依照鞋铺善心老板的经验,做了个大多男子都能穿的尺码。
大半年后,赵将军父子凯旋而归。
当晚,她偷偷把包裹好的两双鞋子放在了将军府门口。
还留了张纸条,纸条上用炭笔歪歪扭扭的写着:“贺,少将军凯旋。”
直到亲眼看见将军府的守门士兵打开大门把东西拿进去,她才放心的从墙角后隐进巷子里,欢欢喜喜地回家。
之后两个月,她听闻少将军旧疾犯了,就偷偷上山采最好的止痛药。
听闻少将军的好友打趣他没一只像样的香囊,就连夜赶制了两枚。
听闻少将军喜欢吃幼时的葱油饼,便亲手做了好几块用食盒装好。
听闻少将军缺一条趁手的马鞭,就亲自编制了一条既结实耐用,又攥着舒服的……
这些东西,都一如既往的在深更半夜,被她悄悄放在将军府门口。
偶尔留一张嘱咐他保重身体的纸条,却从不写名字。
就连少将军身边的军师都打趣他是不是遇见了传说里能满足人所有愿望的司花娘娘。
她就这样,默默关心了他整整一年,送了他无数件她能给的东西。
她这么做,本意是为报恩。
然,一年后,某个春暖花开,春风徐来的夜晚。
意气风发潇洒倜傥的少将军穿着她亲手所做的鞋,佩着她一针一线绣成的香囊,负在身后的手里还攥着那条她熬了两个通宵才制好的马鞭,突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少将军温柔一笑,眉眼如画,她头一次站在他跟前认认真真地瞧他,却因此,一眼万年,一瞬乱了心。
“鞋子很合脚,香囊的香粉,我喜欢,只是用了太久有点旧了。姑娘厨艺很不错,这条马鞭,也甚是趁手。”
朦胧月光下,他一句话,吓得她连手里米粥碗都打翻了。
他沐着月色而来,一身清华,弯起唇角,亲手替她捡起打碎的碗片。
“两年了,怎么还是这样胆小。”
他温和的责备令她受宠若惊,面色绯红,就那样怔怔站在他跟前,一动不敢动。
“少、少将军,你还记得我?”
英气不凡的男人璀然一笑:“两年前,我曾在街上救过一只受了惊的小黄鹂。这两年以来,小黄鹂为了报恩,总是叼一些礼物送到我府门前。
我知道是她,但却怕贸然现身,又惊着她。是以,等了这么久,才敢来寻她,不想,还是吓着她了。
这一碗稀米粥,是她熬给祖母的晚饭,也是她两天的口粮吧。”
她自卑的低了头,双手习惯性的绞着粗布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