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熹微收拾好,临走的时候,借着给奔晷喂东西小声对它说:“忍耐忍耐,本王定会带你回去。”
然后又匆匆赶回王府换了朝服。因此早朝还迟到了一盏茶的时间。
一进朝堂,众人眼睛齐刷刷落在她身上,搞得她颇有些不自在,挂着一脸假笑请罪。
迟到一事可大可小,君乘风抬手示意她起来,算是掀过此事。
今日早朝没什么事,早早就下了朝。
临近年关,天气越发寒冷,瑟瑟寒风刺骨。
凤熹微出宫后,搓着手飞快钻进了马车里。
天太冷,她已经弃马换车。
青墨伤势已大好,坐在外头,驾着马车缓缓驶去。
凤熹微一坐进马车,就抓起坐塌上的狐皮大氅披上,这才感觉身上暖和些。
撩开车窗帘朝外看去,长街两旁店铺林立,街边的小贩们缩在一旁吸着鼻涕吆喝,一阵寒风吹来,瑟瑟发抖。
街上行人并不多,天太冷,大都窝在家里不愿意出门。
凤熹微抬头望天,天空阴沉沉的,恐怕这两日会有雨雪。
这时,一阵杂乱的步伐自后面响起。
百姓们纷纷避让。
是城防营的人,急匆匆的往城门口的方向跑去。
“青墨,跟过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城外,流民们或跪坐在地,或斜靠树干,或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他们衣裳破烂,在这寒冷的冬季甚至衣不蔽体,脚上穿的鞋烂得只剩一点布料和磨穿了的脚底板。
他们蓬头垢面,满身污渍,个个瘦得只剩皮包骨。
寒风吹来,他们只能紧靠着彼此的身体取暖。
城防营的士兵手持长矛遁甲,全副武装立于城门口。
一名年轻人正在跟城防营的队长交涉。
粗布衣裳,瘦骨嶙峋,背脊却挺得笔直,始终保持着读书人的良好礼仪。
“大人,我们就要一碗热粥,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求大人成全。”
“滚滚滚,要饭要到皇城脚下来了?”士兵队长一脸嫌弃:“谁敢越界,杀无赦。”
书生满目苍凉,不可置信地问道:“我等自西州而来,实在无家可归,这才结伴来到上京,百姓活不下去的,自是向朝廷求救,大人的意思,是朝廷不管我们了?”
西州边境与新成立的南国,时不时还在发生摩擦,边境百姓苦不堪言,更何况又发生了蝗灾,眼看即将收割的粮食,一夜间什么都没有了。
南国打不过大盛的士兵,就派人偷袭边城百姓。
南国从前也属于大盛,边防城墙还没建立起来,他们来去自如。
那么长的边界线,驻守边境的士兵对这种伎俩有些应接不暇。
房子被毁,土地被践踏,西州边城稍微有钱的人家都换了地方生活。
因此,西州附近的城池已是人满为患,去得早的尚有一席之地,像他们这样的穷苦人家,又去得晚,只有被赶出来的份。
就算进得了城,也没人会管。
甚至会被黑衣人清理。
没办法,他们这才长途跋涉来到上京,途中还要躲开黑衣人的追杀,一路走来,几千人的队伍,只甚至三百人左右。
他们总算到了天子脚下,向皇帝求救,皇帝总不会不管他的子民吧?
谁曾想……还是被驱逐……
士兵队长扬了扬手里的大刀:“朝廷能每个人都管?想多了吧你,滚,再不滚,老子拿你开刀。”
有人开始哭泣,哭声绝望。
紧跟着,其他人也绷不住。
这世道,该如何才能活下去?于他们而言,与炼狱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