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自己已经寄信回去,请人打听阿爷去向了么?想来以你的悟性天资,在山上也待不了几日,说不得等你到了家,寄出的信还在路上呢!」
「在你迈入第四境之前,无论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不必问我,在阿爷膝前尽孝也好,做那劳什子的钩陈院营尉也罢,大可随自己的心意而行。仙羽山要的是冲天鹤,可不是笼中鸟!」
闻听此言,齐敬之心中再无半点顾虑,剩下的全是对仙羽山的好奇与向往:「师尊,仙羽山在何处?」
「你的运气不错,近些日子仙羽山恰好从齐国东南方向的大海上空飞过,若非如此为师也来不了这么快。」
凤紫虚一边说一边掐指算了算:「此时虽又飞远了些,但相距齐国所谓的东海之地尚不足八千里。如今咱们已经赶路小半日,想来也快到了。」
她话音才落,太清天槎忽而扶摇直上,升向更为高远的苍穹。
也不知飞了多久,太清天槎已经远远高出了金霞云海,周围的天光反而渐渐黯淡了下来,更变得寒冷刺骨、冻彻心扉。
起初,齐敬之体内残留有若木赤露的药力、斑奴亦有准备过冬的厚实皮毛,尚能稍稍抵挡寒意,然而时间不长,主仆两个就觉得有些难以支撑,不得不紧紧依靠在一处取暖。
无暇欣赏这无穷高处的奇特风光,齐敬之早将洗翅劲催发到极致,周身气血的搬运流转却越来越滞涩缓慢。
他轻轻呵出一口废气,眉毛上立刻染上了一层白霜,同时衣服领口处亦有白气蒸腾,很快就在发梢上凝成许多细小的冰凌。
浓重的困意袭上心头,齐敬之只得使劲儿睁大眼睛,却发现自己的眼睫毛上也早结了冰,几乎要把双眼糊住。
他艰难转头,看向正好整以暇旁观的自家师尊,才一张嘴就听见了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见状,凤紫虚嘴角微微上翘,当即轻扬素手,放出缠在臂上的青赤彩练,将齐敬之和斑奴一起裹成了粽子。
青华少阳之气温暖和煦、洪炉丁火剑意炽热猛烈,瞬间逼退了周围的寒意,更沁润了主仆两个的肌肤,透入四肢百骸,将脏腑和骨髓中淤积的寒气尽数驱除。
随着心头一声鹤唳,齐敬之迟滞的思绪又变得鲜活灵动起来。
他透过薄如蝉翼的青赤彩练向外望去,就见不知何时竟有一道璀璨浓郁的星光从更高处垂落,陡峭处恍若一条银色飞瀑,舒缓处则像是一条清亮小河。
太清天槎落在河水之中,正在缓缓溯流而上。
齐敬之抬头望去,就见银色飞瀑的尽头是一条不见头尾、横无际涯的浩大银河。
他心中发出一声惊叹,蓦然想起了琅琊君郑仙见到太清天槎时所吟诵的诗句:「水天一色玉空明,直欲乘槎上太清。」
凤紫虚的笑声响起,听上去多了几分飘渺空灵之意:「天河夜转漂回星,银浦流云学水声。玉宫桂树花未落,仙妾采香垂珮缨。」
她同样看向头顶那条灿灿银河:「传说上古天庭还在的时候,天河与凡尘俗世的大海相通,曾有凡人历时十数日,浮槎直达天界,见到了织布裁衣的天孙,还有幸被赐予了一件六铢衣,又称云锦天衣。」
提到「云锦天衣」时,这位身着霓裳羽衣的玄都观主凤眼泛光、璀璨如星。
她略作停顿,语气之中忽而多了几分惆怅:「只可惜上古天庭早已不存,如今那片银河之中除了难以计数的死寂星辰,便再无旁的东西了。」
「云锦天衣?」
齐敬之几乎是立刻就联想到了天衣教和《机杼经》:「若是这个传说为真,难不成天衣教便是凡人浮海登天,得天孙之赐而建立的道统传承?」
念及于此,他忍不住回头望去,却见身后的河水正在由远及近地渐次消散,再也难辨来时路径,心知这条天河支流乃是自家师尊招来,并非那条传说中凡人亦可乘筏而上的登天之路。
再往下,则是一方无边无际、只能勉强分辨出海陆轮廓的浩瀚世界。
「那就是世人所居的大地么?距离如此之远,还真是高处不胜寒啊!」
齐敬之记起方才几乎被冻毙的大恐怖,只觉心里似乎还有寒气在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