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他年老大人死而为神,老朽也就能功成身退了!」
齐敬之听得心头震动,原来不只是山神渐渐式微,便连水府众神的权柄,大齐朝廷也在想尽办法分润,哪怕原有的江河湖泽无法插手,也要硬生生造一座新湖出来。
偏偏这是摆在明面上的合则两利的阳谋,水府众神又不是铁板一块,为了拓展自身力量,自然不乏愿意与朝廷合作的,洵江水神便是例证,哪怕将来这个新生的湖神之位上坐着的是朝廷指定之人,可洵江水系所能影响的地域也确确实实是增长了。
反观人族这边,这曲江后湖的湖神之位不只是大齐国主给那位前任郡守的奖赏,更是朝廷在洵江一系中布下的棋子,无论怎么看都是极为划算的。
如此情势之下,洵江水神派来一位不太好说话的下属,坐镇在曲江后湖的江口之外,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区区不许捕鱼的规矩而已,上至朝廷下至洵阳郡都已经得了好处,哪里还会在意这等细枝末节?
至于眼前这位獭公,虽不是未来的湖神,但死后做个孟夫子那般的水府属神却是手拿把攥、容易至极了。
齐敬之思量已毕,当即抬手指向地上的枣囊:「既然獭公有看守水府之责,想必对曲阿后湖左近的精怪知之甚详。这一囊枣子乃是昨夜一个小儿遗失在我房门外的,那小儿身高四尺,穿一件枣红色衣裳,不知又是个什么来历?」
韦应典未曾听齐敬之讲过此节,而且竟然与枣妪的枣子有关,惊讶之余也立刻来了精神,目光炯炯地盯着獭公。
说话间,十几只水獭已经再次浮出水面,先前獭祭的奇景复现。
獭公与等待的众人也依旧重复了一遍先前的流程,自始至终井然有序。
仅仅只是又起身吆喝了一声的獭公缓缓坐下,脸上竟头一回露出犹豫之色。
他想了想才答道:「那小儿的来历我虽知晓,但事涉私人,不好胡乱开口。老朽只讲一条,便是自那小儿降生之后,曲阿镇附近就再没饿死过人。」
「过路之人也好,本地乡人也罢,若是有人饥饿将死,他必定现身出来,以枣喂之,为其续命,久而久之乡间皆呼其喂枣童子。老朽虽不知他为何会将这枣囊遗落在小哥门外,但绝没有什么恶意就是了。将来湖神归位、神庙落成,在庙中陪祭的诸位属神之中,定有这喂枣童子的一席之地!」
这一番话说出,獭公虽没有透露喂枣童子的来历,但其中的回护之意已极为明显。
齐敬之了然点头,紧接着便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这世上还当真有身无恶业、心不染尘的圣贤!」
韦应典闻言,一时间竟是痴了,随即脸上竟隐隐显出几分羞愧之色。
獭公则是深深看了齐敬之一眼,笑容欣慰之余又不免感慨道:「这世上自然是有这等圣贤的!其实便是江里那位,也颇有几分可取之处……」
他还待细说,忽地面色一变,扭头朝洵江下游望去。
齐敬之与韦应典也随之望去,就见一支船队正自西向东溯江而上。
船队由一条快船打头,后头则都是两船并行,相邻两船之间共同拖着一张巨大渔网。
韦应典才听
獭公讲述过曲阿镇禁渔的来龙去脉,见状不由看向这位守湖人,面色很是古怪。
獭公与齐敬之两人的目光却牢牢盯住了打头的那条快船。
只见船头之上,一个穿得花花绿绿、头戴鲜艳花冠的神婆正在舞蹈,姿态怪异扭曲,同时嘴里还在高声呼喊着什么,只是相隔尚有一段距离,实在听不真切。
随着快船越行越近,只见其周围的江水忽然如同开了锅一般,无数鱼鳖纷纷冒头,全部朝向快船方向,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江面,呆愣愣地任由跟在快船之后的船队张网捕捞。
与此同时,三人不远处的江水也翻滚起来,十几只水獭争先恐后地爬上岸来,跑到三人近前,纷纷指着江面上那支船队,气急败坏地吱吱乱叫。
待看清了这个诡异场面,獭公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朝小家伙们做了一个手势,继而朝岸边岩缝处的那些洞穴一指:「都回去!」
这十几只水獭立刻捧起地上散落的江鱼,旋即排成数支队列,丝毫不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