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这是一颗很有些年头的老樟树,树身呈黄褐色,树皮纵裂如鳞片。
尤为醒目的是,老樟树的树干乃至许多粗大的枝杈上都绑着密密麻麻的红绸和红线,青翠苍劲之中颇有几分喜庆之意。
「竟然是个樟树娘!」焦玉浪忍不住叫出了声。
他见齐敬之面露疑惑之色,立刻解释道:「这是江水之南许多地方的风俗,父母怕家里的子嗣养不活,便会寻找十里八乡最古老最壮硕的樟树,让年幼的子女认其为娘,不但年年祭拜,还要给‘樟树娘,拴上红线以求庇佑。」
「嗯?这是邪神y祀吧?当地官府难道不管?」齐敬之闻言讶然道。
「谁不希望家中子嗣兴旺,子女个个都能长大**?」
焦玉浪摇摇头:「据说这法子颇为灵验,连不少吃衙门饭的人物都偷偷参与其中,官府不愿犯众怒,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上头查问,就推说百姓不过是让孩子认个干娘,算不得供养邪神……」
「哦?听你这么一说,这樟树娘倒是良善的灵木了?」
齐敬之打量了一下焦玉浪,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它拦住咱们必有缘故,没准儿是想给你这小娃子当干娘了。」
闻言,焦玉浪把嘴一撇,不乐意了:「我家才不信这种玩意!子弟中若有人胡乱供奉和结交异类,是要受家法的!」
齐敬之点点头,收起了脸上笑容:「你还记得黑驴精死前说的话么?青洪公祠内有颗老樟树,怕玉枕失窃之后被迁怒问责,连夜逃之夭夭了。」
「自然记得!难不成就是这厮?」…
焦玉浪脸上露出恍然之色,旋即促狭一笑:「好啊!没胆子阻拦黑驴精,却来这里剪径,这是把咱们余山鹿氏兄弟当软柿子了?」
听见这话,齐敬之忍不住横了小娃子一眼,无奈摇头:「你这是扮魔君扮上瘾了?」
他猛地勒住坐骑,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老樟树,扬声喝道:「你这老货好不晓事,竟敢拦住咱们鹿氏兄弟的去路!真当我剥皮魔君的刀不利吗?」
话音落下,老樟树的树冠忽然剧烈抖动起来,发出哗哗哗的声响。
紧接着,树冠上浓密的枝叶深处竟钻出了数十个不过一尺来高的小人。
这些小人身上皆着白衣,伸手拽住绑在树杈上的红绳,像是果实一般悬在树枝上,小脚丫飘来荡去,嘴里更发出婴儿般的欢笑。
与此同时,一个苍老的声音自树身上传出:「两位鹿家小哥儿恕罪,老婆子斗胆现身拦路,是有一句话想问,不知两位身上是否带了一个玉枕?」
见鹿氏二魔君的名头没有唬住对方,焦玉浪立刻板起了小脸:「哼!带了如何?没带又如何?」
「若是两位小哥儿带了玉枕,可否割爱相让于我?老婆子感激不尽!」
闻言,焦玉浪当即嗤笑一声:「越发像是个剪径的毛贼了!实话告诉你,玉枕就在我身上!这宝贝已是我们兄弟的囊中之物,你空口白牙的就来讨要,当真好厚的面皮!」
老樟树的语气依旧不急不缓:「这些赤虾子乃是老婆子吸纳草木土石精气,再辅以香火功德结出的善果,食之可调和脏腑、补益心神。」
它顿了顿,似乎是权衡了一番才再次开口:「若是两位肯帮忙,老婆子愿以十枚赤虾子相赠!」
闻听此言,树前两人彼此对视一眼,脸上皆露出讶异之色。
齐敬之仰起头,仔细打量那些名为赤虾子的小人,见它们除了身躯矮小,眉眼肢体连同笑声皆与婴孩无异,只是似乎憨傻得很,就只会笑,听不懂人类的言语,浑不知自己所依赖的老樟树要将它们送给外人吃。
念及于此,少年心中先就多了三分不喜。
他冷眼看向老樟树,沉声说道:「它们长得太像人,我们兄弟可下不了嘴!至于玉枕,自会被送回彭泽水府,就不劳你费心了!」
「两位既然提到彭泽水府,想必是知晓内情的。老婆子一念之差,被那头天杀的鬼龙唬骗,平白担了个盗窃的罪名在身上,任凭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既然两位亦是要将玉枕送归原主,何不与老婆子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