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还有古老沉寂的铃声,是那些挂在古老建筑上的锁链和黑色铃铛,它们在海水中依然会发出声响,但会是超出人类正常听力范围的低频,只有使用镰鼬之后恺撒才得以青睐。
万千铃铛起伏组成的乐曲就像一首盛大的礼赞歌,很难想象数千年前古代龙族就已经有了艺术追求,它们通过调整铃铛的大小和内部构造来使得它们能发出不同频率的音调,组合起来的时候就会变成不亚于入阵曲的宏伟圣歌。
恺撒沉浸在这支属于龙族的音乐里,这也许是人类第一次知道龙族也会有完整的音乐,就像整个世界在为他肚子一人演奏,比万众欢呼还要令人神往。
他的脸色忽然变了,在这阵音潮中他听到了一个规律的不和谐音,这让演奏出现了瑕疵,随之而来的是数量成百上千的跃动,它们跟随着那个最大的不和谐音一起舞动,神秘的韵律生生撕裂了铃铛们的演奏,这些声音富有纪律却毫无美感,就像故意闯进来搞破坏的村霸鸭子,嘎嘎乱叫。
“恺撒?”楚子航注意到了恺撒脸色的不对劲。
“不幸被我们说中了。”恺撒扭过头,看着楚子航的眼睛,“我们找到的不是某一条龙,而是龙的巢穴。”
整座城市剧烈地摇晃起来,建筑表面的沉积物一层一层地被甩脱,铃铛狂甩出令人头痛欲裂的韵律,让恺撒不得不收起镰鼬的领域,的里雅斯特号声呐屏幕上接二连三亮起巨大的红点,每一个都代表一个心跳声,数以百计甚至千计的东西正在苏醒,仿佛那里面的东西听到了恺撒的低语,为了向他证明他们已经抵达神的领域,这座城市正在慢慢展现它最初的样子。
路明菲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亲眼目睹着那座死去多年的城市醒来,张开了血色的大口,她和源稚生的屏幕上也同样能看到的里雅斯特号面临的处境,装备部误判了情报,能够穿透海水的巨大心跳声并不是某一个特定的生物,而是在这万米深的海底,有无数龙族生胚胎保持着相同的心跳声。
“我应该叫你怪物,还是高达呢?”恺撒看着眼前的东西说。
列宁号沉入海底已经有20年了,这20年间它被无数的灰尘死去的海藻各种沉积物掩埋,就像那些古老的城市一样,让人没法看清楚它到底在什么地方。
但现在已经不用再找了,列宁号当着的里雅斯特号的探照灯“站”了起来,这条134米的钢铁巨物浑身长满了暗红色的肉瘤,血色的肉丝伴随着海水的每一次搅动向外喷吐着大片大片的红雾,数百米长如同触手一样的东西好比死死纠缠着列宁号的章鱼,每一根触手上都长有锯齿般锋利的切口,和类似肌肉组织的口器,这些触手插进了列宁号的钢筋铁骨中,血色的经脉就像是在这些金属中硬生生成长起来的一般覆盖舰船的每一个地方。
列宁号肉眼可见,舰船中段的水线以下被某种剧烈的爆炸撕成了两半,这很可能就是当初它沉没的原因,但现在这艘船被肉瘤和血管强行链接在了一起,乍看上去就像一个初次上阵的刽子手,没能一次性砍掉犯人的脑袋,中间连接在一起的组织透着血腥的恐怖。
就是这些向外溢出的血管组成了肉瘤和触手,也是它们把列宁号生生从废墟中抬了起来,以近乎垂直的角度直立在的里雅斯特号不远的前方,的里雅斯特号在这种东西面前就像一个小玩具模型那样渺小,大量肉瘤群在列宁号下半身支撑着它,可以想象那些血管和肉瘤拥有何其巨力,能把万吨巨物在深海中的巨大压力下生生顶起来,那些血肉把列宁号变成了活着的行尸走肉,拉着丝的黑色血液蠕动着把列宁号在海床上拖行,巨大的声响就像巨人的脚步,虽然慢的可怜,但确实是能动起来。
但列宁号并不能走远,肮脏扭曲的血肉束缚着它,令它成为古城的一部分,抽取它的血液供奉给整座城市。这一幕看上去就像某种血腥的仪式,就像中世纪传奇里的那些黑魔法,扭曲的,难以想象的造物以诡异的方式糅合在一起,列宁号中流出的龙血被迫灌溉给这座古城,真正要苏醒的不是列宁号,而是古城更深处的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需要用一条古龙的血去祭祀?龙血哺育出的恐怕只会是比龙更可怕的魔鬼!
“这是在对我们耀武扬威么?这个胚胎是活着的会思考?”恺撒也惊呆了,面对这种东西他倒不是害怕,只是想到了提线的木偶剧,那个他们即将消灭的胚胎似乎在操纵着列宁号,看刚刚的动作很像是打算用这么重的东西直接砸死的里雅斯特号,但某种抗拒的力量又把这种想法给抵消了。
“不,不是在进攻,是在角力!”楚子航指着舷窗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