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人,何大人,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啊。”湘王府中,湘王拉着何腾蛟大倒苦水。长沙城中,此刻已经乱做了一团,虽然流贼大军还没有兵临城下,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从岳州常德等地涌入长沙的难民越来越多,长沙府城虽然不小,但是比起京师这样的巨型城市来说总体规模有限,一下涌来这么多难民,长沙城立刻混乱了起来,这还是小事情,关键是这些难民带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恐怖,人们口口相传,一些事情也许会脱离本质,甚至将流贼传成三头六臂的妖怪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但是总体来说就是一句话,流贼距离长沙已经越来越近了,而且形势非常不乐观,大量的城池被突破,成千上万的民众被裹挟进流贼的队伍,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人侥幸自己没有摊上这种悲惨的厄运,但是随着流贼步步紧逼,一开始还只是有岳州和其他地方的难民过来,后来就变成常德,最近甚至有来自长沙府本地的民众进入府城,这就意味着流贼的前锋已经进入长沙,主力近在咫尺了。而关于流贼的规模,更是众说纷纭,有的百姓说上百万,无边无垠,有的说几十万,反正什么说法都有,长沙府驻军派出去的探马回禀的消息也不一致,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的兵力不会低于十五万。
长沙府的街头此刻已经坐满了无家可归的难民,这些人消耗完了自己带出来的食物,只能依靠官府的救济和当地人的施舍度日,但是这种情况又能持续多久呢,大量的店铺已经歇业关门,乱世之中,这些升斗小民所求的不过是保全自己的性命罢了,自己家的食物都不一定够,又如何能拿出一部分来分给街上的难民呢?长沙城内的豪门富户也都是家家紧闭大门,有的甚至召集家丁把门堵住,看家护院,防止一些饿极了的难民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来。几个王府也是召集了护卫日夜巡逻,大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的团团转,今日湘王实在是坐不住了,按照大明律的条款,藩王一旦进入封地就藩,除非是皇帝下旨召见,否则是绝对不允许离开封地的,也就是说虽然湘王他们也长了腿,但是他们根本不能私自逃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闯军的队伍越来越近,他们哪个不是家财亿万,老朱家一向就是把这些王爷当猪养,只要没有兵权,剩下的钱财什么的随他们去,所以王爷们一个个酒池肉林、脑满肠肥,民间对这些王爷没有好感也就非常正常了。
反过来说,当日王奎聚他们提出救援这些王爷的想法,也只能靠何腾蛟强行实施,王爷自己不会走的,这个责任只能是何腾蛟来担,希望崇祯能看在地方军将救了他这些亲戚的面子上法外开恩。虽然流贼越来越近,但是王奎聚和何腾蛟之间的鸽信来往并没有断绝,所以两人之间完全可以书信往来,王奎聚将当日的会议结论以书信的方式交给了何腾蛟,何腾蛟已经明了了王奎聚几人的意思,可是实施起来也很有难度,他正在思考怎么办这件事,湘王就派人前来传何腾蛟到府上一去,何腾蛟想了想,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湘王要见自己,双方倒是可以坐下来把这件事情给谈一谈,早作打算也好。
何腾蛟穿着官服刚一来到湘王府,便发现湘王府的大门外停着几顶轿子,从轿子上的龙纹来看,一定是几位王爷的轿子,何腾蛟有些明白了,湘王今天是将几个王爷全部喊到府上了,那么找自己过来也一定是商量大事的,现在还能有什么大事情,无非是指望自己能顶住闯军,让这些王爷有个活路呗。何腾蛟一撩官服,便立刻走进了大堂,一进大堂,何腾蛟就看见湘王正在来回踱步,其他几个王爷坐在椅子上,吉王面露苦色,其他两个郡王神色也不好,众人都是垂头丧气的样子,湘王一看见何腾蛟进屋,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直接拉住了何腾蛟的胳膊。何腾蛟安慰道:“王爷有什么事情坐下来慢慢说,何必心急呢?”湘王张了张嘴,旋即道:“何大人,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这都火烧眉毛了,还能不心急吗?我听下人说流贼的先锋部队已经到了安化了,那边的老百姓都已经看见闯军的大旗了,何大人,安化县可是咱们长沙的县城啊,你说,这杀到府城还不是一眨眼的事情。府城的情况你别看我一个深居简出的王爷,可是我也不是聋子瞎子,多少了解一些,就一万兵,怎么守得住,听说他们有五十万大军杀过来了。”
“殿下!请镇定一些!”何腾蛟忽然大喝一声道。哗啦一下,正在发呆的吉王被何腾蛟的一声断喝吓了一跳,直接将面前的茶杯给打翻了,几个下人连忙过来收拾,湘王也是一愣,看着何腾蛟。何腾蛟顿了顿道:“殿下,下官是长沙知府不错,但是整个长沙城中地位最高的就是湘王殿下和吉王殿下,您二位要是乱了,还让下面人怎么做。”“可是,可是。”湘王哆嗦着嘴唇道。他是真的怕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听过的闯军怎么怎么凶神恶煞的事情也不是一件两件了,谁都知道闯军进城,普通老百姓也许会破财,但是小命应该能保住,甚至贫民还会受到闯军的青睐,但是富户可就倒霉了,听说不仅是被闯军搜刮的干干净净,而且小命不保,十有八九剥皮填草,人头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