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河面上吹来冷冽的风,一队队士兵就站在汾川水的北岸,汾川水只是黄河的一条支流,到了野猪峡这一段,已经是整个支流的末端,所以只能说是一条小河,如果平时不是在汛期的时候,就算是骑兵也可以勉强趟水过河,根本不需要借助河面上的桥梁,所以说白了,汾川水虽然横在延安府的南边,但是却不能对延安府起到什么保护的作用,况且因为河流的长度并不长的缘故,追击的敌人只要选择绕过这一段一样可以进入延安府的地界。现在汾川水的北岸,聚集了三万闯军,两万饥兵排列在最前方,一万老营兵同时也是作为督战队站在两万饥兵的后方,在整个大阵的中央,自然就是李自成和他的老营卫队,此刻五千骑兵已经完成了探查任务,除了两千骑兵被分散在大阵的周围继续警戒以外,剩下的三千人聚集在李自成的身边,这是李自成最后的也是最精锐的力量,如果官兵尾随刘宗敏而来,李自成就要用手头的兵力跟官兵殊死一战,因为他知道,这一次官兵大胜,士气高涨,肯定是志在必得,如果不能在延安一带阻止官兵的步伐,那么他们很可能会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接北上,李自成最后的底线就是米脂,无论如何不能让官兵威胁到米脂,他已经派人回去告诉李岩前线的变故,希望李岩和高一功他们可以在后方做好战斗准备,应对官兵可能的攻击。
现在的李自成除了手头的三万步兵和五千骑兵之外,留在后方的还有将近八万人马,如果刘宗敏能带回数万人马,那么他手头的兵力绝不少于十五万,这依然是一支可观的力量,并且他们还可以利用陕北米脂一带复杂的地形继续跟官兵周旋,此刻的李自成,迎着吹来的带着水汽的河风,李自成的脑袋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已经从刚才的震怒中恢复了过来,并且细细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局面,官兵的人数只有两万多人,从后来刘宗敏派来的人的禀报中分析,这支部队是孙传庭和卢象升两人的联军,李自成并不是一个非常高傲自大的人,当他脑子中的理智打败狂热占领上风的时候,他就已经敏锐的意识到,这是一次强强联合,孙传庭本身就是闯军的死对头,双方打了这么多仗,就连老闯王高迎祥也死在孙传庭的手上,所以可以说闯军和孙传庭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但是李自成知道,如果单从孙传庭这个人来看,他确实是闯军的强劲对手,不单单是因为他足智多谋,关键是他对闯军的了解,或者说师从洪承畴并且跟闯军多次交手之后,孙传庭早就已经摸索出了一套对付闯军的方法,闯军在孙传庭的面前就像是透明一般,他太了解李自成用兵的套路了。而那个卢象升,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李自成在军队中待过,当然知道辽东军是一支什么样性质的军队,这样两个人联合用计,凭借两万多人的兵力重创刘宗敏,其实李自成本质上是认同这样的结果的。
李自成此刻脑中百感交集,身边的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自从刘宗敏那边的消息传到延安府之后,他们二人也是大吃一惊,一方面他们也没有想到官兵竟然还有后手,这就等于官兵当中有高人直接将闯军给耍了,牛金星和宋献策二人自诩为闯军的卧龙凤雏,可是连对方这一点雕虫小技都没有看出来,白白落入了对方的陷阱,还搭上了这么多条人命,不用说,现在李自成心中肯定是极为恼火,两人也隐隐感到,这一次的事情彻底结束之后,两人一定会被兴师问罪,即便李自成不怪他们,肯定也有坐不住的武将要怪他们。为今之计只有提出一个合理一些的建议,先将现有的军力保持住,然后击退官兵,再巩固自己的地盘,以图东山再起。牛金星咽了口吐沫,他知道,自己应该要站出来说点什么了。“闯王,学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牛金星战战兢兢说道。李自成斜睨了他一眼,此刻的李自成内心已经对牛金星和宋献策二人有些不满,不管如何,但凡是上位者,一般都不会轻易给自己下罪己诏,其实这次的失败除了其他人的责任之外,李自成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放松了警惕,没有对官兵的动向做更多的了解,侦查不到位,这都是自诩为战术大师的李自成失策的地方,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李自成也需要有人来承担这个责任,当然刘宗敏首当其冲,可是剩下的人也不能撇清干系。
见牛金星硬着头皮上前说话,李自成也不好直接回绝他,便道:“军师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开口。”牛金星的脸颊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然后道:“闯王,现在的局面就不用学生多说了,发生的已经发生了,非人力可以扭转,我们还是应该将目光放的长远一些,多看看后面的事情,才能让闯军立于不败之地。”李自成不冷不热的回应道:“哦?军师有什么想法,但讲无妨。”牛金星清了清嗓子道:“如今事已至此,学生有三策,请闯王一听。”李自成点点头道:“洗耳恭听。”牛金星立刻道:“其一,我们应当兵退三百里,直接在绥德、吴堡、白洛城一带建立防线,这一道防线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巩固我们的大本营米脂,只要米脂保住了,我们的根据地就还在,大方向就不会错,将士们的军心也能快速稳定下来。”李自成迅速在脑子中过了一遍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