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痛快,痛快!”周至县县衙之中,高迎祥正抱着一个酒坛子和麾下众将痛饮,闯军花了半天的时间将周至县给搜刮了一遍,不管是官府还是民间基本上都被扫荡一空,而城内的平民百姓大部分也被押解到了城外的闯军大营中,不配合的人、顽抗的人直接被处死,所以血案在每条街道上都有发生,高迎祥可不管那么多,闯军攻下每一个县城都是这么做的,其实也就是三步走,第一步先搜刮一空,第二步将城内的百姓裹挟进饥兵,最后就是铲城,将城池铲平,让官兵也失去重新夺回县城的机会。在县衙的仓库中,闯军破天荒的找到了几坛烈酒,这倒是一个难得的发现,周至县贫穷且不产粮食,酿酒所需的原材料都不足,竟然仓库里还有存酒,倒是高迎祥没有想到的。高迎祥只带着亲兵队进城,然后将城外一些大将给招进城中,跟大家一起饮酒作乐,好不快活。林滨被闯军绑在院子里的柱子上,一脸的愤怒,贼就是贼,自己保境安民选择投降,可是这些人竟然还是不放过城内的百姓,听见外面百姓的哀嚎声,林滨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与其这样,当初还不如选择死守县城,跟闯贼拼了算了。
高迎祥端着酒碗走了出来,噗的一声,一口酒喷在了林滨的伤口上,林滨早已经被脱掉上衣用皮鞭鞭打,身上的鲜血还没有凝固,高迎祥便将烈酒洒在了他的伤口上,天气寒冷,伤口疼痛,让林滨倒吸一口冷气,但是他依然是一声不吭,只是对着高迎祥怒目而视,高迎祥也不在意,死在他手上的朝廷官员实在是太多了,也不差林滨这一个。见林滨不说话也不惨叫,高迎祥拍拍林滨的脸颊道:“你就看着,过两天你也逃不了一死,实话告诉你,过段时间咱就会打下西安府,整个西北就是咱们闯军的地盘了,当然你是看不到这一天了,今天我就让我手下的大将们在城内快活一番,过两天我们再出发。”说完,高迎祥转身进了大堂,跟手下人继续饮酒作乐,不断有喝多了的闯军将领在庭院中闲逛,他们大声交谈着,全然没把绑在柱子上的林滨当一回事,林滨虽然又冷又痛,但是对闯军的对话倒是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焦急万分,闯军竟然有了三十万兵力,若是如此,西安危矣。
入夜,万籁寂静,城外的饥兵营也已经安歇下来,城内只有一些闯军大将和他们的亲兵队,也是各自找了大宅院歇息,闯王高迎祥带着卫队干脆就在县衙中休息,此刻这些卫兵都已经因为醉酒而鼾声如雷,高迎祥很放心,整个城池已经被他控制,应该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的安全了,林滨也是昏昏欲睡,被流贼折磨了一天,他的体力也快到极限了,看着庭院墙角睡着的流贼,他恨不得提刀将这些人全部杀死,可是现在的他无能为力。
忽然,一阵细微的响动传到他的耳朵中。借着月光,林滨分明看见县衙的围墙墙头有一个黑衣人翻了进来,那人不仅身着黑衣,而且头上好像也蒙了黑布,这人个子不高,但是身手异常敏捷,就像是一只狸猫一般,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地上,林滨差点就要叫出声来,但是在同一时刻,他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人绝对不是流贼的人,如果是流贼的人绝不可能这么鬼鬼祟祟的进县衙。那人在墙角站了好一会,应该是观察县衙内的情况,显然浓重的酒味他肯定是闻到了,见众人睡得都非常死,他悄悄的行动了起来,忽然,他好像发现院子中绑了一个人,黑衣人立刻过来查看,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个被绑在柱子上的人竟然是醒着的,两人四目相对,黑衣人差点摔倒。林滨立刻小声道:“敢问壮士可是朝廷的人?本官是周至县县令林滨。”黑衣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查看。林滨也不管他,立刻自顾自的将白天的遭遇给说了出来。“壮士,你千万要相信本官。”黑衣人顿了一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道:“林大人,末将是孙传庭大人麾下哨探小旗官,奉孙大人将领,特地前来周至县侦查。”林滨一愣,孙传庭竟然起复了,作为周至县县令,陕西巡抚自然是他的顶头上司,对于孙传庭起复他感到非常高兴,可是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他立刻道:“巡抚大人是不是就在附近?壮士,你赶紧去通知巡抚大人,闯军都集中在城外,白天时候本官听他们喝醉了酒透露了不少信息,目前城外就剩下饥兵和少量正兵,城内更是只有高迎祥的卫队,若是孙大人领兵在附近,请他趁着夜色立刻突袭周至县,城内没有百姓,都被流贼给掳掠到城外,若是巡抚大人此刻领兵来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高迎祥就在这县衙之中,若是能杀了他,那是盖世奇功啊。”
黑衣人没想到林滨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黑衣人其实说的并没问题,他确实是孙传庭麾下前锋营的小旗官,也是张孝纯麾下的军士,孙传庭领兵奔袭黑水峪,对于黑水峪边上这个唯一的县城,他自然要派出精干力量来查探一番,如果有任何消息立刻回禀,黑衣人是斥候中的高手,所以上面派他一个人进城看看,一个人目标小,便于隐藏,此人在城外已经看见了流贼的连营,虽然惊讶于流贼兵力的庞大,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