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铁甲骑兵并没有停留在击溃五千察哈尔预备队的喜悦中,因为他们知道,这些人并不是他们的主要攻击目标,他们要做的是给正面战场的战局解围,所以在打散预备队之后他们并没有对已经抱头鼠窜的敌军进行追杀,而是立刻调整方向直扑额哲的兵马。额哲的士兵都在全力攻营,谁也不会料到后方会出现敌人的军队,当一支军队后身被偷袭的时候,他们很难做出反应,对额哲的军队最不利的是,在黑暗中他们只看见五千预备队被敌人轻易的击溃,在他们的理念中,能轻易击溃五千人的军队人数岂能在少数,也不知道有多少敌人杀来,精锐的披甲部队都在额哲的身边,在攻击的最前沿,后方的兵马都是无甲士兵,怎么可能是内喀尔喀人的对手。额哲惊呼道:“披甲军跟我回防!立刻回防!”额哲催动大军转向,察哈尔的军队立刻放弃了对围墙的攻击,额哲知道,如果被敌人这样肆无忌惮的从后面突袭上来,前线的军队都有可能受到重创,父汗这次集结察哈尔的全部兵力统一草原,每一个勇士的生命都是宝贵的,不能白白浪费。兴都汗在瞭望台上看着他的勇士们跟林丹汗的军队血拼,他的心都在滴血,虽然三千人硬生生将三万人给搅乱了,但是他知道,这支军队靠的就是一往无前的勇气,一旦陷入对方优势兵力的重围,这三千人就算是再能打也绝无突围的可能,也就是说,当这支预备队出击的那一刻,兴都汗就已经知道,这是一次自杀性攻击,这三千勇士注定有来无回,而最可悲的是,即便是这样的决死攻击,也只能换来一个晚上的时间,兴都汗有理由相信,经过一夜的休整之后,林丹汗明天一早就会进行更加猛烈的进攻,因为他还有至少一半的兵力没有投入战斗,明天他的手上还是有足够的生力军。兴都汗所能做的就是祈祷,祈祷漠东蒙古的援兵能早一点到达,唇亡齿寒,如果他们不能将战争控制在内喀尔喀的土地上,那么林丹汗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漠东蒙古了。
“勇士们!我们已经无法突围了,从现在开始,我们杀一个赚一个,每多杀死一个敌人,我们的族人就安全一分,贴上去,跟他们近战,我不愿意被弓箭白白射死,在我死之前我要砍下十个敌人的头颅!”三名千夫长中的两人已经先后战死,仅剩的一名千夫长高举着手中的兵器大声对士兵们鼓劲道。他知道,今天自己必死无疑,但是能为部落做出贡献,他已经值了,在一个草原勇士的生命中,最璀璨的时刻就是现在,他将绽放自己的生命之花,杀死更多的敌人,族人的英灵会引导自己上天堂的。鲁特汗的一万援兵赶到了战场,他们配合额哲回撤的部队将兴都汗的铁甲军左三层右三层围了个严实,内圈的士兵已经跟铁甲军搏战在一起,外面的士兵不断投入战斗,也有抽冷子射出手中箭支的,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在这种严密的包围之下,铁甲军士兵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而且伤亡率激增。千夫长一刀将面前的一个敌军劈死,他反手拔出了马袋中的另一把弯刀,千夫长一直有个习惯,喜欢使用双刀,侧面一个想要偷袭他的察哈尔士兵如何能料到此人竟然还有一把刀,猝不及防之下被千夫斩一个横斩劈落马下。他在地上挣扎了一会,但是因为无甲,锋利的弯刀早就豁开了他胸口的皮肉,鲜血喷涌,剧痛的感觉袭来,士兵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混蛋!连一个小小的千夫长都杀不死吗?”就在两军以命换命的时候,一声怒喝传来,正是领着察哈尔精锐回防的额哲,眼见对方一个小小的千夫长都能在队伍里杀个七进七出,他实在是怒不可遏,他当然是林丹汗的儿子,可他也是察哈尔的勇士,额哲拍马杀进了阵中,直取内喀尔喀的千夫长,额哲从地面的尸身上拔起一杆长枪,左手拿刀右手持枪,分心便刺,千夫长正在跟几个察哈尔士兵殊死搏战,怎能料到侧翼还有人偷袭,疏忽之下被枪尖一下划过手臂,血光崩现,他手中的战刀拿捏不稳一下子调在地上,额哲却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直接一枪刺穿了他的胸腹,噗的一声,千夫长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身边的士兵见千夫长受伤,全都奋力来援,但是被察哈尔的士兵拼命挡住,额哲一抖手中的大枪,将千夫长的尸身从马上挑落,他举起长枪大喊道:“察哈尔的勇士们,跟我一起杀光他们!”
战场上的喊杀声消失了,只有燃烧的拒马、倒刺、围墙、投石机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兴都汗大营的围墙下方,尸积如山,很多察哈尔士兵的尸体堆叠在一起,如果战斗继续持续下去,兴都汗有理由相信,林丹汗部众的尸体将会堆到跟围墙一样的高度。经过一场乱战,林丹汗大军的攻势终于是被兴都汗的敢死队打破,三千铁骑全军覆没但是却换来了察哈尔大军停止攻击。林丹汗知道,夜晚的攻击他们失败了,不是说林丹汗不能投入更多的部队继续攻打,而是他明白,勇士们已经极度疲惫,需要休整,如果继续攻打下去,勇士们的伤亡率将会变得不可控制,林丹汗清楚的知道,他的终极目标可不是内喀尔喀,甚至也不是漠东蒙古,而是大金国和皇太极,如果自己在内喀尔喀这里浪费太多的人力,那么以后他们拿什么来对付皇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