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谁都不许停,继续加快速度,今天就是把腿给跑断了,也要继续前进至少五十里,要不然没有一个人能活的成,想死的尽管慢一些!”就在贺炳炎跟张存孟的队伍鏖战之际,前方脱离战场的李自成所部头也不回,在李自成和李过的督促下,没命的狂奔,李自成下令丢掉所有不必要的辎重,如果士兵觉得身上的甲叶沉重,也可以将棉甲丢掉。很多士兵舍不得,那可是他们身上唯一的好装备了,没加入农民军的时候,总觉得卫所兵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坦,穷得叮当响,可是很多卫所兵加入了所谓义军之后才发现,农民军才是穷的叮当响,跟他们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别说是什么棉甲,战刀,大部分人根本就是衣不蔽体,拿着个粪叉子就加入了战斗。人就是不能对比,一对比才发现事情真的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梦想中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官兵的凶猛攻击就让这些人被打回了原型。所以原先官军的装备在这些士兵眼里反而是好东西了。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活命要紧,有命在还有翻盘的可能,命都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将士们只能依照命令脱下身上的装备,只携带兵器,有的人干脆连头上的毡帽都觉着碍事,一并扔了了事,这样一支丢盔弃甲的部队反而加快了跑步的速度,众人狂奔数十里,直到确认后面的追兵并没有追上来,这才敢在一片树林中休息片刻。李自成一下达休息的命令,士兵们的骨头就像被抽走了一样,瞬间横七竖八的瘫倒了一片。
“李过!”“末将在!”李过抱拳道。“你瞧瞧这些个兵,这样不行,可以休息一下,但是不能这样休息,经过剧烈的奔跑是不能突然瘫倒的,可能会有人爬不起来,要知道,危机并没有解除,朝廷的官兵都是骑兵,这些人一定是被不沾泥给拖住了,这才没有马上追上来,但是不沾泥的人抵抗不了多久,你我都曾经是公人,也在朝廷的兵马里干过,如今到了义军的队伍里,想必你心里也清楚,这些人就算是跟普通的官军比起来也绝对不是一个档次的,一千官军骑兵最多一两个时辰就能消灭掉不沾泥的人,我们也不过是领先了他们一两个时辰而已,如果他们追寻踪迹,我们会很麻烦。”李自成低声道。
李过当然明白李自成的意思,士兵们现在无论如何不能放松警惕,他立刻抽出腰刀,走进了地上坐着的人群当中,喝骂道:“都他娘的起来,耳朵都聋了吗?起来!起来!将军有令,全部起来,歇息可以,但是不能这样歇息,我们必须继续赶路!”
李过本来就长得凶神恶煞,五大三粗,手上抓着腰刀在人群中自然有不小的威慑力,而且这支队伍当中有一部分本来就是李自成起家的老部下,所以军纪还算是不错,老兵们纷纷站了起来,也招呼身边的同伴立刻起身,依着树干歇息,放松一下腿部,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完全听取李过的命令,比如后面从甘肃境内加入的士兵就不怎么听他的命令,同样是一个高壮的士兵嘴里嘟囔了两句,立刻被李过给听见了,李过横着眼睛,提着刀走了过来。
“你为什么不起来,军令如山,不听军令者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还有,你刚才说什么,有种给老子再说一遍!”李过冷冷的说道。那人一看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他立刻起身,带着怨气吼道:“什么他娘的军令如山,咱们这是军队吗?谁不知道张存孟是土匪,老子本来还是官军,想着能加入义军,替天行道,顺便混口饭吃,结果呢,都他娘的叫什么事,早知道如此,老子还不如当官兵杀流贼呢!”
李过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远处的李自成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立刻走了过来,李过铿的一声从刀鞘中抽出腰刀,直指着那人道:“混蛋,尔竟敢口出狂言!”那人也是针锋相对,仗着自己孔武有力,抄起了身边的红缨枪,摆成一个明军士兵标准的步战姿势,跟李过对峙,“你少在那边放屁了,什么他娘的将军,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妄称将军,不过是流贼罢了,哦,你们倒是知道舒服,一个个骑着马,却要老子们累死累活的跑步,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拔刀吓唬谁,难道老子是被吓大的?”
走过来的李自成也听到了这个士兵说的话,脸在一瞬间就黑了下来,自己掌控这支部队也算是不少时日了,可是对这些后加入的士兵还是缺乏掌控力,以后一定要建立起一支颇具规模的绝对效忠自己的部队,以这些人为核心,将最好的武器装备给他们,便如明军将领的家丁队伍一般,只要有个几万家丁,那剩下的士兵还不是滚滚而来。这些个大头兵也不敢轻言反叛。李自成身边的几个老军走到了李过的身后,没想到那个士兵在甘肃兵中也有些人脉,立刻有几个同乡站在了这个士兵的身后,双方对峙起来,周围的士兵有老兵,也有后加入的士兵,后来的士兵们很明显出现了情绪的波动,李自成的队伍在这一瞬间有分崩离析的危险。李自成的额头冒汗,必须以雷霆之势将这件事情处理好。否则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