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舰长的大吼,南炳赫才略略冷静下来,看见自己的舰队在敌人的炮火中碎裂崩溃,他的眼中都要流出鲜血。他凄厉的吼道:“阵型散开,让龟船出战,消灭他们,杀光他们!”被猛烈的炮火打的一片混乱的全罗水军执行了南炳赫的命令,外围的舰只散开。现在龟船是他们最后的秘密武器,一切的希望就寄托在龟船身上了。
“他们的龟船终于出动了,准备飞雷炮!”晋军高声命令道。与此同时,张智的突击队已经从牛岛的背面出发,顺着洋流,满帆前进,加上划桨,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船只在海面上航行,如果岸上的人观察的话,因为视觉的错觉,会觉得船只行驶的很慢,其实它的速度并不慢,尤其是现在,船上的人感受是最深刻的,进入海峡之后的突然加速,让好些士兵站立不稳,差点摔倒。耳边传来隆隆的炮声,张智喊道:“所有水手加快速度,将军那边战况激烈,我们要一击成功!”“嘿哟,嘿哟,嘿哟。”甲板下方传来整齐的号子声,水手们跟着节奏拼命划桨,十艘鸟船劈波斩浪,高速向前。
“集中火力攻击龟首!”晋军命令道。龟船首尾各有一门大将军炮,而船首的那一门就安放在龟首的口中,作战的时候火炮从龟首口中伸出,就像玄武会喷火一样。无论是金载圭还是金炯旭都跟晋军介绍过龟船,其实不用他们介绍,晋军在郑芝龙那里培训的时候也是听说过。毕竟郑芝龙横跨中朝日三国,对于大明的鸟船福船洋船,朝鲜的龟船,日本的安宅船都是多有介绍。甚至郑芝龙自己的船队里就有很多安宅船,当然晋军也要对东亚各国的船只进行一个基本的熟悉。晋军命令所有炮火集中攻击龟首就是要将龟首的火炮打哑。
轰轰轰轰,二百四十门大将军对二十门大将军进行了强大的火力压制,仅仅一轮射击,就几乎将二十一艘龟船的船首大将军炮全部打哑,仅有几艘得以幸免,但是双方的这一轮对射,也对新军的舰队产生了破坏,刚才因为普通船只的射程不够,所以全罗水师只能处于光挨打不能还手的境地,可是现在不一样,虽然仅有二十门火炮,总比毫无还手之力强。因为菱形阵是一种密集火力阵,也就是说虽然舰船是前后错开,但是无论从菱形的四边哪一个边看,都是满满当当,没有空隙的排列。晋军之所以采用这种火力密集阵,正是因为他们的射程远远超出全罗道水师。换言之,这是一种己方火力完全压制敌方的情况下用来形成瞬时高密度炮火的阵型,只能攻不能守。所以虽然只打了一轮,龟船的船首火炮几乎是全部命中,毕竟这么密集,不用瞄准,只要将火炮发射出去就可以了。轰轰轰,外围的十几艘鸟船几乎每一艘都被一到两发炮弹命中,好在一发炮弹除非直接打中底层火药库,在不引起殉爆的情况下,一发炮弹不能击沉中型体积的鸟船。
不过可怕的豁口还是让海水不断的倒灌进来。其中一艘鸟船被三发三斤炮子同时命中,情况危急。“来,搭把手,用沙袋封住出水口。”船舱内,一名小旗呼唤几名水手用沙袋堵缺口,可是三发炮弹都打在吃水线上下的位置,海水汹涌,非常难堵住,船舱里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尸体,最少有十几人伤亡。下层的水手一共才三十六人。他们手忙脚乱的堵住口子,可是有一个大口子正好命中吃水线下方,根本就堵不上,海水的压力太大,船只渐渐的倾斜,下沉,眼见情况十分危急。小旗官大吼一声:“不怕死的,跟我用身体堵洞口。”说罢一个猛子扎进已经淹过腹部的海水,向底部更深处游去,两个水师士兵对望一眼,身边还有这么多战友,如果船沉了,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青弋军的口号就是团结友爱,都是自己的袍泽,必须要有人站出来。他们还没有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便跟在后面跳入了水中。三人一起游到破口边用身体堵住了口子。意识渐渐模糊,可是几人的手臂死死的扣在一起,他们拼命的用胸膛抵住缺口,死死的抵住。小旗官面带着微笑,最后的时刻,他看到了在安庆府辛勤劳作的双亲,自己不识字,但是能熟练操持家务的妻子,出征的时候刚怀孕,应该能生个大胖小子吧。还有中圩洲码头,他的耳边仿佛响起了那熟悉的军歌,每天的午饭前都要高唱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袍泽们排队领饭,都是可口的饭菜,以前哪会有这么好的伙食,都是苦命的庄稼人,就是因为自己加入了新军水师,将军成了安庆卫指挥使,自己才能顿顿吃上肉,家里才能过上好日子。相信只要将军在,只要新军在,终有一天,他们的日子还能过得更加红火。为了他们,自己死也值了。。。
“王德庆,你个混小子,你个混蛋!”叫王德庆的小旗官再也听不见总旗舰长撕心裂肺的吼声了。他的面色很安详,三位勇士就那样保持着手挽着手的姿势,死死的堵着缺口。仿佛三座永远的丰碑。鸟船止住了下沉的势态,舰长擦干眼中的泪花,眼睛通红的紧咬着牙关道:“打!把炮全部推过来,打!”甲板下的士兵全部站到船身的左侧,甲板上的士兵立刻将左舷的六门火炮推到右舷,然后右舷六门炮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