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很是突兀,流春就诧异地扫了小秋一眼,略皱着眉沉下了脸,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小秋现在是江善跟前的二等丫鬟,平常负责在她身边跑跑腿传传消息,比不得流春这些大丫鬟有体面,但因为时常能在姑娘跟前说上话,琅萱院里也有几个想靠上她的小丫头。
只不过小秋志不在此,并不接这些小丫头们的恭维讨好。
珍珠不知想到什么,猛地转头朝上首的姑娘看去,眼里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江善左手端着酸梅汤,右手拿着瓷勺,勺子与碗壁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声音。
气氛沉默地让人头皮发麻,小秋心里直打鼓,硬着头皮继续说:“听闻聚味楼出了新的菜肴,近日有不少人前去品尝,不乏有高门勋爵,还有文人清流”
江善抬起眼眸,瓷勺在碗里无意识搅着,“你的月银是陈府出的吧?”
小秋讪讪地垂下脑袋,支吾其词:“陈府主子体贴奴婢,御下宽容和善,奴婢们感激不尽。”
感激归感激,该带到的话还是要带到的
珍珠瞟了眼神色寡淡的姑娘,对小秋低声道:“没见姑娘不想出去么,你要是有心,直接将那菜肴带回来便是。”
小秋顿了一下,说道:“带回来只怕坏了味道,总归不如亲自前去的好,姑娘若是吃得喜欢,还可以请江三公子一同去品尝。”
江善的脸色微变,重重地放下手上的碗,盯着小秋的眼神充满压迫感。
红绡看看上首,又看看下方,满眼的不解:“姑娘不想去就不去,咱们府里也不缺好吃的东西,姑娘何须生气?”
珍珠拉了下红绡衣袖,示意她别乱接话。
江善捻着绣帕擦拭指尖,抬眸对流春道:“让人去准备马车,小秋的一番心意,我自是不能辜负了。”
小秋闻言,脸上红了一瞬,哼哼哧哧说不出话来。
聚味楼是京城有名的酒楼,里面的厨子俱是从各方请来的大厨,听闻还有御厨之后,打着这个名头,很是吸引了不少客人。
江善从马车下来,立马就有小二上来相迎,小秋对小二耳语两句,那小二双眼瞪大一息,接着更加热情的引着一行人往三楼的雅间去。
她这次出来,带得仍然是知道实情的珍珠和小秋,瞥到流春欲言又止的表情,她只能在心里叹口气,并不准备将这事,让更多的人知道。
来到聚味楼的三楼,相比起一楼的热闹嘈杂,以及二楼随处显露出来的富贵华丽,三楼远远看去似是十分平常,但若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里不引人注目的奢华,一盆一景,一树一花,都是罕见的品种,墙上挂着的画卷,更是出自名家之手,连三楼房门的材料,都是选用的更贵重的柳曲木,比之下方增添两分内涵和深意。
候在门外的赵安荣瞧见对面走来的人,脸上当即扬起殷勤的笑容,躬身行礼道:“见过江姑娘,姑娘快些进来吧。”
房门并未关上,江善绕过四扇雕花鸟的屏风,就瞧见盛元帝正靠在榻上,目光透过窗户望向外面鳞次栉比的房屋。
听到清浅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来,含笑地招手:“姑娘,到这边来。”
江善顿了顿,屈膝请安后,这才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赵安荣奉上茶水后,很有眼力见的退了出来,瞧见局促不安的珍珠,他便没将人打发走,就让她在门外守着,顺便安安她的心。
“陛下前朝的事不忙么?”静默片刻后,江善率先打破沉默。
盛元帝似乎笑了一下,温声道:“朕想见你总是有时间的。”
江善端着茶盏的手收紧,一时间像是语塞,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看出她脸上的不自在,盛元帝无奈摇摇头,轻声说:“朕听小秋说了你在陈府的事,你那位表哥往年的宗卷朕看了,确有两分文采,然而字里行间优柔寡断,行事决策浮之高阁,所言所行理想多过实际。”
都说字如其人,而每个人对一件事的理解,同样是他为人的反射,结合最近陈府发生的事,他对陈叙言是越发看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