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知道今日陈府上门提亲,就想着回来向二姑娘道喜,不想在路上遇到了大理寺卿沈大人的侄子。”
桂竹抹了把汗津津的脸,继续说道:“那何奉素来是个混不吝的,因为我们公子没有搭理他,就将公子嫉恨上了,仗着沈大人的势,时常找我们公子不痛快。”
“今日也不知他从哪里得了消息,上来就将我们公子好一顿讥讽,言谈之间俱是讽刺公子自甘下贱,做木工活逗人取乐,公子气不过,反驳了两句,他们就要上手打人”
说着说着桂竹两个拳头捏紧了,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奴才们拦不住,让公子被他们生生打晕过去!”
江钰从小便处在父母忽视的状态,一件木帆船都能让他玩上大半年,经常没事就将手上的东西拆拆装装,一来二去,便对木工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在这一道本就相当有造诣,加上如今有了新的目标,正是满怀激情的时候,如何容得别人贬低。
一来二去之间,双方都带上了火气,口头上的争执也变成推搡拳打。
陈氏一巴掌拍在桌上,脸上怒不可遏,“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也敢欺在我们侯府头上,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说着说着又不满地扫了眼桂竹:“早让你们出门多带些人,就是不听我的话,总嫌我烦人,现在好了,让人骑在头上欺负!”
桂竹低着头不敢辩解。
清竹院与望舒院差不多,里面大多都是陈氏的人,江钰不愿意被人监控,寻常出门就只会带上桂竹。
恰在这时,大夫从里间出来,陈氏忍下怒火,勉强扯出一抹笑:“大夫,我儿子如何了?可有大碍?”
大夫捻着胡须:“夫人放心,府上公子多是皮外伤,老夫已经替他上好药,唯独这右手伤势较深,日后可能会留下疤痕,不过好在没有伤到筋膜,不会影响右手使用。”
陈氏提起的心稍微放心,请大夫开了药吩咐婆子送他出门后,这才眼泪汪汪进了里间。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陈氏捂着唇呜咽一声,她知道阿钰总是怪她忽视他,可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怎么可能不疼他。
江善沉默地站在床边,心里也止不住的难受。
“都怪你,要不是你撺掇你弟弟做什么农具,他又岂会被人讽刺看轻,也就没有今日的劫难!”
陈氏怒气冲冲瞪着江善,“你弟弟安生在国子监读书,你偏要挑拨他做什么?你就见不得府里的人好,你怎么就这么自私凉薄!”
谁也没想到陈氏会突然朝江善发难,房里的丫鬟小厮顿时敛声屏气,像是寒冬的蝉一样,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江善抬头看向陈氏:“三弟受伤,我比你更难过,你怨我挑拨三弟,那你可清楚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不等陈氏说话,她继续说道:“他日夜苦读到三更,身体瘦的一阵风就能吹走,就因为不想让你们失望,他一直在为难自己,你就一点都不知道吗?”
“不,你知道!”她目光直视过去,“你只是觉得做木工丢人,所以你可以无视三弟内心的痛苦,逼着他去国子监,你说我自私凉薄,你又何尝不是,我可是你生的呀。”
“放肆!你就这么和我说话!”
陈氏指着江善,气得指尖颤抖,也不知道是生气江善顶撞她,还是生气她的内心被她暴露出来。
江善似是笑了一下,却又带着莫名的冷意,“你看不上我,也看不上三弟,不过是因为我们不能让你风光,不能让你受众人称赞恭维!”
陈氏耳边像是有东西炸响,她身子不受控制晃了一下,有种内心想法让人剥开的羞耻和恼怒。
“你给我闭嘴!”陈氏怒吼道,“谁给你的胆子随意揣测长辈,你规矩疏浅,浮躁无度,自私自利,对长辈毫无敬意孝心,这就是我不喜欢你的理由!”
江善的双手慢慢攥紧,一字一顿反驳道:“君不正,臣投他国,父不慈,子奔他乡,夫人对我可有一分慈爱之心?”
陈氏愤怒的神色僵住,愤愤地一甩袖子,“你看不上我这个母亲,我也没有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