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清明之际,南方雨水也渐渐滋润了起来。
江南的河道上,一支庞大的船队在两艘运兵船的庇护下,缓缓驶进了应天地界。
船队里运的大多都是水产。
整个船队上都弥漫着一股海腥味。
只有一艘如苏州船坊式的舟船甲板上,才看见了许多儒生装扮,撑伞观景的仕子。
虽说这些苏州府仕子不是第一批出发,到往应天府吏部应试的人。
但他们离应天府到底只有一天路程。
所以后发先至。
再靠近应天府的人才,早就被应天府筛查试用过一遍了。
按理说。
这般好风景,这些文人墨客早应该赋诗一首,陶冶情操,但参加试科举的策问考题,却明明白白的给这批参考应试的士子们释放了一个信号。
朝廷如今招募官员,首重务实。
既然朝廷要务实,他们到吏部登记入官也需要进一步考核,他们自不会再像前朝的考生一般,费尽心思的用诗才等宣扬自身文名的手段去博前程了。
船队逆流缓缓前行。
船坊甲板的最前端,一个身影正独自撑伞,眺望即将进入视野的应天府城。
相熟的仕子看见他,撑伞靠近喊道:“希直。”
“春雨虽润,却不能贪凉啊。”
“晚些应天府就到了,万一受了风寒,影响了在吏部的表现,那可得不偿失了。”
方孝儒闻言回神,
回头冲人执礼道:“多谢兄台相劝,孝儒多谢了。”
来人的脸上露出了笑脸,果不愧是宋师继太子殿下之后收下的又一弟子,且不论学问如何。
就是这般知礼守节的风骨,就足让人如沐春风。
目送来人回到船舱中去,方孝儒的目光再次投向远方,望着那渐渐出现在地平线上的应天府,他的思绪再次飘远。
他年幼好学,拜师宋濂不过三载。
正是该好生进学的时候。
可是如今自家老师在苏州府,主持儒家经典的校订和整编工作是大事,必然耗时不短。
即便只是初步为四书五经的校定。
却也要慢则三月,长则半年的时光。
他的学问虽然不错,但资历毕竟太薄,阅历也不足,根本不足以辅佐老师,加入到校定儒家经典的工作中去。
这么长的一段空窗期。
宋师干脆就打发他一同参加了苏州府的试科举,让他一同来应天府吏部应试,增长阅历见闻了。
除此之外。
宋师给他他唯一的倚靠,就是他怀里的两封信,让他在有危难或者急需时,能够找到常升或者太子那寻求帮助罢了。
虽然他对自己的才学有些自信。
可是仔细回想一番试科举时面对的考题,加之也是第一次赴京,第一次做官,就算他方孝儒有一颗大心脏,心中也难免有些忐忑。
毕竟他也曾从自己的好友和宋师的口中,了解过当今那位的脾气。
就是不知道在应天府做官难不难。
很快。
这只从海上而来,交接了水产,又在苏州府捎带上赴京应试的仕子和护卫的苏州水师,越来越壮大的船队终于抵达了它们此行的目的地——应天府码头。
只是看着码头处不远的新市坊。
不少曾经来过应天府的人都不由嘀咕到:“咦,这码头什么时候建了个坊市,我去年来的时候都未曾见过啊,”
“管他呢,进城到吏部报道要紧。”
方孝儒并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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