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的高兴了,两人上头的就像是同流合污的狐朋狗友一般,谈天说地,指点江山。
李亨暗自保持着三分清醒,却越发心安的确定了常升这个“草包”与道衍不合的事实。
至于他自己的失仪之处,他倒并没放在心上。
倒不是因为醉酒。
而是因为他和宋濂都不是一条路上的,就算宋濂再看不惯他,只要道衍举办试科举离不开他,是科举推行的功劳,就必然有他一份。
但他却没注意到一旁的宋濂看向常升的诧异目光。
试科举的事,是朱标在常升的提议下给宋濂修书一封倡导的,书信里自然免不了朱标对于常升的介绍和些许吹捧。
但看今日常升的表现与朱标书信里描述的差异。
宋濂绝不相信自己一手培养出来,最引以为傲的弟子看人的目光会偏差至此。
那么,常升又为何装出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呢?
但在他疑惑的间歇,一张丝绢却从常升的身后掷到了宋濂脚边。
宋濂侧目一瞧。
就见那个在宴上被常升一顿指桑骂槐后,几乎寡言少语的道衍正巧无他眼神交汇。
趁着李亨和常升拼酒正酣,宋濂拾起了丝绢,仰装擦嘴般将其半摊开。
就见上面的湿痕分明写着。
还请宋师宴后要求与钦差同住。
虽未明言事件始末。
宋濂却从种种蛛丝马迹中通晓了种种关窍。
原来苏州知府竟与此番前来推行试科举的钦差队伍不对付,这么说来,常升此番纨绔,与道衍的不对付,大略也是为了麻痹李亨而故作姿态。
想通了这点。
这场暗潮汹涌的接风宴便再影响不到他的心情。
看着身边斗酒下肚,“演技”还半点不失真的常升,再看看一旁帮自己挡了不少酒,如今已被两个“老酒鬼”灌到满脸的方孝儒,宋濂不由感叹。
自家弟子果然还是缺乏历练。
日后不论是钻研儒学还是入朝为官,人情世故,拜师交友,哪个不需要个好酒量。
就他这酒量,传出去都替自己丢人。
不知不觉间,这酒就喝了一个时辰。
好在一旁的同知还记得下午要与各家名士大儒在府衙一同会晤之事,多番提醒,才终于让这对酒逢对手,将遇良才的“老酒鬼”体直嘴却硬的选择了休战。
下楼时,若不是有人搀扶。
李亨几乎要翻滚下楼。
可常升明明也满脸红晕,左摇右晃的,却愣是没踩空一阶楼梯。
等到把人都送上马车,同知安排宋濂到一处独门小院中暂居,但宋濂却提出,要与钦差商议试科举推行事宜,要求与钦差队伍同住。
同知劝了两遍,见宋濂意思坚定,便不再强求。
一行人再次乘马车返回庄园。
待到常升晃晃悠悠的走进庄园,关上庄园大门的一刻,脸上的红晕便再顷刻间迅速消散。
双目清明的对宋濂重新拱手行礼到。
“学生今日公务在身,如有狂悖冒犯宋师之处,实属迫不得已,还请宋师见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