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西泽没说话,船舱之内走出个黑衣少年,少年手里握着长弓,缓步走到钟西泽旁边,抬头看着福王赵偳,缓缓说道:“赵家的天下如何?百姓苦不堪言,山河满目疮痍,身为赵家人的福王殿下是忘记了吗?天下是百姓的天下,而非哪一个姓氏的天下。”
赵偳大惊。
钟西泽侧身倒退半步恭敬出声:“少主。”
祈煊抬起头来,看着赵偳:“以势压人何用之有?福王若还想着天下是赵家的天下,难道不该想着如何安抚万民?不该想如何抵御外敌?若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有没有祁家何妨?有没有祈家军又何妨?”
赵偳看着祈煊的脸,缓缓地吸了口气,拱手:“世子,有幸见一面,赵某心安了。”
“福王,我是朝廷重犯吧。”祈煊侧身避开赵偳的礼,抬头望着浩渺的江面:“我身后是北地,北地是朝廷的门户,镇守门户的崔将军是父亲生前至交和同袍,而我身为祁家人,不保朝廷保万民,若想群起而攻之,无妨。”
祈煊说罢,扬了扬手里的弓:“留他一命是福王的面子,这和天下是谁的,没关系。”
钟西泽挡住祈煊,祈煊退回船舱之内。
赵偳拱手,下令掉头离开。
这一趟,知道祁家还有后人,值得了。
回到驻地大营。
祈煊和钟西泽进了帅帐。
“少主,若是朝廷知道少主真的活着,只怕更为不利啊。”钟西泽担忧的说。
祈煊看着面前的沙盘,摇头:“福王知道我确实是祁家后人,便不会和朝廷议和。”
钟西泽看祈煊:“他想要那个位子。”
想要坐在那个位子的人,没有不想拉拢祈家军为己用的,只是三王和朝廷对抗更像是拉锯战一般,这让钟西泽看不清三王到底图什么了。
祈煊挑眉:“他们谁不想要那个位子呢?”
钟西泽单膝跪地,抱拳:“少主,无明君百姓苦矣,祈家军只保明君。”
祈煊双手扶着钟西泽起身:“可惜,无明君。”
“那大晟推了也罢!”钟西泽看着祈煊,满眼都是期待。
祈煊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沿着汜水河漫步,祈煊看着远处正扛着木材回来的队伍,汜水河是天堑,祈家军想要再进一步需要有足够的战船,没有朝廷做依靠,祈家军需要在冬天封河之前度过汜水河,否则就要等到明年了。
“祈煊。”潘玉虎快步跑过来:“青牛县送粮饷和药品来了。”
祈煊回头看着潘玉虎:“来了多少人?”
“二百多人,一百多辆车,梁大人派过来的。”潘玉虎有些兴奋:“看来青牛县那边日子过的不错。”
不怪潘玉虎担心,自从祈家军驻扎在汜水河边开始,汜水河上渔船如过江之鲫,天天都有投奔而来的百姓,这些人涌入青牛县,可想而知青牛县的压力会多大。
祈煊迈步往回走,当他看到一车车的布鞋和棉鞋的时候,缓缓地吸了口气,后面十辆车里装着的都是药品,药品啊。
祈煊抬头眺望青牛县的方向,那个胆小又倔强的苏芸暖是真的太希望过太平日子了,不然这才几个月的时间,怎么能拿得出来这么多的药品?
“还有五千罐冻疮膏送去了龙门关。”带队的差役笑着和潘玉虎说:“苏姑娘厉害得很,让百姓做活儿换粮食,咱们青牛县的布庄都搬空了,还有潘姑娘也很厉害,听说有祈家军人帮着在愚谷村训练凤翎军呢。”
潘玉虎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他想法简单的很,那就是自己的亲人过得好就行。
“有给我写信来吗?”潘玉虎问。
衙役摇头:“这倒没有,不过潘姑娘让我稍信儿给玉虎兄弟,说家里一切都好,别惦记,多保重。”
潘玉虎勾着衙役的肩膀:“兄弟,回去告诉我家妹子,让她放心吧,等打完仗就好了,都能回去好好过日子的。”
祈煊踱步走了,苏芸暖怕是没工夫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