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他想到了朝廷的邸报上所写的内容。
发军费百万两,限期六月平贼……
那些高坐在庙堂的高官,宁愿花费数百万,乃至千万两的白银用作平叛,却不愿意花上一点的银钱来赈济灾民……
高迎祥闭上了眼睛,从东南吹来的暖风缓缓拂过了山岗。
“与其坐而饥死,何不盗而死!”
高迎祥已经记不清这句话到底最先是从谁的口中说出。
但是这并不重要,这句话早已经是传遍了整个陕西,甚至是整个天下……
数个月以来,从陕西省到河南省,再从河南省到南直隶,再回到河南,一路南下进往湖广。
辗转多地,奔驰万里,从崇祯元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九年的时间。
这九年之间,明军一直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紧随而至。
九年的时间,高迎祥一日都不敢懈怠,也不敢放松。
他知道自己的项上的人头有多么的值钱,那些官兵有多么想取他的性命。
高迎祥轻叹了一声,睁开了眼睛,他的精神太过于疲惫。
这九年的时间以来,他麾下的兵马越来越多,跟随着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原先他的麾下只有几百人,当他走出安塞的时候,他麾下的兵马增长到了三千多人,再到后面的数万甚至数十万人。
一路走来,那些曾经走在他的前方,跟他走在一起的人,跟随着他的人,很多人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人世。
“西安……”
高迎祥目光深沉,他最得意的时候,是成为了七十二营领袖的时候。
统七十二营,率百万之军,连营百里,烽火耀西京。
但就算是倾尽全力,却仍然没有能够攻下西安城。
官兵的势力越发的强盛,前来平叛的军队越来越多,也来越来越强悍。
他麾下的势力虽然也在不断的壮大,但是面对官兵之时却总是技差一筹,力有未逮。
说实话,他的雄心壮志在不断的辗转逃亡之中被持续的消磨着。
天下太大了,大到整整九年的时间,他都没有走完。
大到九年的时间,都没有办法改变。
无论他们击败了多少的官兵,无论他们打赢了多少次的胜仗。
官兵永远会源源不断的从各地涌来……
这一次官兵又从北面征调来了大量的辽东铁骑。
滁州一战,祖宽率领辽东铁骑犹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战场之上,接着轻而易举的便踏开了他布置的多道防线……
后面的结果所有人都清楚——一败涂地。
高迎祥牵引着战马转过身来,回望东面,神色阴沉。
卢象升如今在南阳府聚兵紧守汉江,襄阳府城也是重兵云集。
此时如果攻打襄阳势必遭受两面包夹,现在并非是攻打襄阳的好机会。
这九年以来,虽然他们看似声势浩大,一路攻城略地无数。
但是却没有攻下过任何一座大城。
凤阳并不能算,因为凤阳连一面城墙都没有设立,一马平川,毫无阻碍。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高迎祥没有转过头去。
“我军前锋已经越过白河进抵洵阳,先行侦骑自城外收获暗线回报,请大王查阅。”
说话的人名为刘哲,他是高迎祥的副将,从安塞开始便一直跟随在高迎祥的麾下。
高迎祥微微侧目,丹凤眼闪过一丝精芒,随后将右手向着下方微微一伸。
刘哲注意到高迎祥的动作立即上前,双手将信件交递给了高迎祥。
高迎祥以前识字不多,但是自起义之后便开始不断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