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黄色的毛发柔软,内里却是橡胶,摸上去硬邦邦的,一点弹性都没有。
拍摄地是学校宿舍后边的河沟,就在那座桥下。
剧组的人先前就在这里搭了个棚子,监视器等设备就放在里面,杜结披着雨衣,调整着镜头,随时准备拍摄。
棚子里,老爷子正跟万年说戏,“我希望这部电影开头和结尾都有一场雨,再加上现在这场,一共三场雨。最开头的一场是完全纯净的,清新的,现在的一场是沾染了血腥味的,结尾的一场呢,是人群中的,是泥泞、肮脏的。以雨水来作比,比喻人的关系,比喻社会的关系,你理解吧?”
“嗯,”万年点点头,以物喻人嘛,理解理解!
“好好演,争取一次性过了,夏天淋雨可容易感冒。”老爷子裹紧了身上的夹克,老年人嘛,不管啥时候都会怕冷。
“嗯!”万年又点点头,余裕余裕!
“那就好···小王,小王!”
一旁,王千原赶紧答应,“在呢,在呢,您说!”
“你等会儿注意接词,别耽误功夫。先试一次,不行就换个方法。”谢飞又道。
“没关系,保证没问题。”
王千原应了声,他扮演的是主角陆林在学校的同事,虽然一直相信他,但未能说服村民,一直处在自责中。
不多时,准备完毕,无关人员都躲到棚子里,万年准备往空地中间走,王千原撑着伞,在桥边站着。
“各组准备,开始!”
河沟里,小狗的尸体安静的躺在地上,血水流下,将积起的雨水渐渐染红。
万年埋着头,一缕缕黑发被雨水打湿,垂落在脸上。
眼镜上满满都是水渍,他手里拿着铲子,埋头挖着坑。
摄影机的位置略高,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孔。
之前的戏,谢飞老爷子的想法是让他哭泣,让他直观的把悲伤表露出来,跟雨水这么一衬,便有种天地同悲的感觉。
很诗意,但不够深沉。
老爷子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没贸然喊停,只是打了个手势,让摄影机对准万年的脸,大特写,拉近。
今儿就要看看,你能给我什么惊喜。
所谓的悲伤,越是对比强烈,越是压抑,才能越发的具备感染力和影响力。
万年就那么在雨中埋着头,不断的挖土。
一捧捧的泥土扬起,又在雨水的冲刷下变成稀烂的软泥。
他动作并不快,也没什么力量感,甚至有种虚弱般的摇摇晃晃。
忽然,万年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抛下手里的铲子,手挠挠头,摘下了满是水渍的眼镜,狠狠丢在了地上。
接着一抬头,杜结赶忙对准,刚好捕捉到那一刹那的表情。
监视器前,谢飞差点鼓掌叫好。
他此时的姿势非常奇怪,站着,却不挺拔,像是株干枯的树,即将折断,崩坏。
那双眼睛在镜头前扫过,痛苦、悲伤、不满、愤怒,种种情绪杂糅着,放射着,愤怒满心,却又茫然无措,直接戳中观众内心最柔软的所在。
陆林不明白,自己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受到这样的对待?
他愤怒,但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悲伤,却又死死压着将要流泪的双眼,任雨水从眼皮上流下,却没能跟泪水混杂。
“陆林?”王千原打着伞,在桥边叫道。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进来吧,下雨天容易感冒。”
“别管我,王老师!”
“快上来···”
“我让你走!”
万年整个人僵在那里,连头都没回,“走吧!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