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时,一户人家在乡村的地位,是看家中有多少青年男丁的。
要是家里有兄弟七八个,这样的人家谁都不敢小觑。
杨兴家正好相反,只有他一个男丁,还有年迈的老母,被赶回娘家的姐姐和刚刚成年的外甥女。
这样的家境,在村子里自然谈不上什么地位。
要不然那家族势力庞大的二叔公,也不会硬卡着不给他姐姐和外甥女口粮。
女子出嫁算外姓人这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还是因为他家势力太单薄了。
他的话,二叔公当放屁都嫌臭。
他们虽然都姓杨,但早已出了五服,所谓“五世而迁”,已经不算一个家族了。
此时杨兴陡然见高高在上的二叔公,对他笑的那样灿烂,还主动给送来了粮食,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二叔公抚着胡须,摇头惋惜道:“兴儿,前日你来借粮,非是二叔公心狠。
只是你也知道,咱们给那周大王凑出十石粮之后,咱们自己杨家的子孙还养不活,如何还能顾及外姓的女人?
你一个人拖累着她们三个,何其难也,以致于你也老大不小了,到现在也没娶亲,二叔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呐。
你侍奉老母,那是尽孝道,没人多说你什么,可是你连嫁出去的姐姐,连带着外甥女一起养着,又有哪家愿意把姑娘嫁给你?”
杨兴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挠着脑袋道:“二叔公,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老家伙一进门就如此苦口婆心,听着貌似在为他着想,但是杨兴知道,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果然,二叔公话锋一转:“如今好了,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那周大王派来使者言道,周大王还缺一个压寨夫人,我第一个就想到那萧家女子。
那周大王力大无穷,日后必成大事,你外甥女若是跟了他,以后还不吃香的喝辣的?
对你而言,也少了个累赘,我再想办法给你撮合一门亲事……”
“住口!”杨兴断喝一声。
他早就知道这老家伙无事献殷勤,准没好事,如今总算听明白了,没想到他竟然想把外甥女献给流匪。
杨兴这几年跟母亲姐姐外甥女三人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也其乐融融,毫无怨言,怎么可能把她们当做累赘?
按说外甥女也到了出嫁年龄,若是给正正经经的找户人家也就罢了,可是献给流匪算怎么回事?
“休得多言,那周大王缺压寨夫人,你们怎么不把自己家女儿舍出去?难不成,看我家好欺负?”
“不识好人心呐你,”二叔公没想到杨兴拒绝的那么干脆,瞪大眼睛怒道:“那萧家女子不过是个外姓人,又不是杨家女子,在咱们月山一住就是好几年,难道她不该感恩,为月山献身?”
原来,几天前那流匪送来一封信,索要十石粮,要不然就威胁要屠村。
原本只是试探,没想到月山村乖乖就把十石粮给凑齐了。
流匪一见这村如此好欺负,看来他们的凶名还是有点作用,所谓饱暖思yin欲,于是便附加了一个条件,让月山村再出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做压寨夫人。
所谓压寨夫人那是往好听里说,他们不过是要抢良家女子糟蹋,腻了便毫不留情的杀死。
如今更省事,抢都不用抢了,让他们直接送便是。
一接到这个条件,二叔公当即将各家族分支的族长请来商议,既然粮都出了,万不能为了一个女子而让村落陷入灭顶之灾。
真惹恼了那周大王,村子被屠的先例又不是没有,还不是被杀的被杀,被抢的被抢?
舍一女而保全整个村落,怎么算都划算。
可是舍谁家女,大家却起了争执。
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只要不牵扯自己家人,谁都可以把这当成一笔买卖,而且可以大言不惭的说,这是笔划算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