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冷风,即寒且劲,本已冻得坚实的荒野,也被战马反复踩踏得松松软软,一层厚厚的浮土,不时被寒风吹得飞扬翻卷。
巨鹿东北十里外,王举庄西面荒野中,只见一队队明军正在翻捡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自己人的就扶起,横担在战马背上。
如果是清军,那就把脑袋砍下来,用麻绳绑着那个金钱鼠尾似的小辫子,只见那麻绳上已是绑了一串数十颗首级。
荒野中时不时传出一声声凄凉的惨叫,便是那些还没死透的清军,最后绝望的哀鸣。
他们还把一匹匹死马,也用绳子绑了,马的尸体下面绑着从清军尸体上,拔下来的盔甲,两人拽着绳头,策马拖拽着,准备待会拖回营中,充为军粮食用。
远处,还有一队队明军骑士,纵马奔来驰去的,收拢着一匹匹跑散的战马。
寒风凛冽刺骨,很多将士的手都是冻得青肿,他们的嘴唇脸蛋,也都是冻得高高肿起,可他们却是热情高涨,阵阵欢呼不时传来。
…………
就在刚刚豪格所处的那个地势颇高土岗之上,卢象升身着麻衣孝服,骑着他心爱的五明骥,驻马观望着四周。
张诚等宣大诸将围聚在他身边,每个人的脸上都尽是疲惫之色,但疲惫之中却满满的兴奋。
虎大威兴奋地说道:“督臣,两战斩杀鞑子过千,真是过瘾啊。”
“哈哈,凭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当年老奴的战法,今日咱都给他喂回去嘞。”杨国柱也很兴奋。
卢象升脸色凝重,沉声说道:“虽是大胜,我将士却也伤亡颇重,好在缴获战马颇多,受了伤的将士们都要妥为照顾,护送回营。”
张诚插言道:“我将士伤多亡少,且大多是箭伤、刀伤,只要好生照料,不会要命的,倒是鞑子颇多我军铳炮所伤,就算尔等逃回,大多也是无救。”
诸将皆是点头,张诚又说道:“此番伤马、死马颇多,都要托运回去,将士们也好吃顿肉食,多补些体力。”
卢象升点首赞成,他沉思一会,才说道:“虎总兵,你领兵先回,叫张岩命人多烧些热水,准备炖肉,今晚全军饱食,明日再战鞑虏。”
待虎大威离去后,卢象升又喝令道:“姜名武领军开路,杨总兵负责断后,张诚、陈安你二人把麾下骑兵都散出去,加强哨查,一刻钟后,起军归营。”
…………
巨鹿,贾庄。
卢象升传令各营步军加紧修筑营垒后,留下宣镇参将张岩主持营防修建事宜,他便亲领各营精骑,前去迎击正奔往巨鹿而来的清军。
张岩深知营垒坚固与否,关系到全军将士存亡大事,他不敢稍有怠慢,卢象升率骑兵出营后,他便指挥众军士一起动手,修建营防。
他给各营千总指定扎营位置,又划定各处防御所需矮墙、壕沟所在,众军士便按照各自分工,互相协作,就地挖壕,取土修墙。
更有专门的军士,架着大车往来营地与蒿水河之间,一车车大冰块不停的运进营地,被融化了,用来浇灌一处处土墙,多余的就存到一个个大木桶中,以备不时之需。
贾庄这边比较省事,本身庄墙大部完好,只须再行加高加固即可,工程量不是太大,所以只有卢象升督标营中数百步卒在忙碌着。
张岩麾下步军千总部被一分为二,帮着杨国柱和虎大威部去修筑营垒了,姜名武部下则被安排往来拉运冰块和冷水。
贾庄内的房舍庭院,除一处较大的留作中军大帐,另两处较完好的留着存放火药等关键军资外,余下全都被拆除。
其拆下的大木、房梁、砖瓦、残壁都用来堆砌营垒,以这些为骨架,在覆以沙土,最后用冷水浇灌,外面冻上一层坚硬的薄冰,其不止坚固难摧,更是滑溜无比,根本无法攀爬。
在三处营地的外围一百几十步,开始先挖一些较深的壕沟,在其后每隔几十步,又是一排排壕沟,这些就不要求很深,但一定要宽,要使奴贼不能轻易跨过。
而挖起的土,就用来加固营垒,堆砌寨墙,以及修筑保护铳兵的矮墙,就如张诚所建言的那般,土墙堆砌半人高,可以掩护我方火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