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汝才的曹营大帐内,袁时中向他述说道:“他并非经商之人,这唐铉原来是开州的知州老爷。小侄起事前曾因饥寒交迫,无法活命,便与几个同伙做一些抢劫的活当儿。
不幸被官府擒捉,原以为此番必死无疑,可当日正是这位唐老爷坐堂,提审众犯,有的判为立决,有的判为秋决。
待审到小侄时,他见小侄相貌与众不同,恰又是初犯,在堂上便动了恻隐之心,他对小侄说道‘你这个小子身材魁梧,又相貌堂堂,何事不能挣碗饭吃,怎偏要作贼而死!可惜你长得这般大的块头,难道你不知耻辱?尔若能从今改行,我可赦你一命。你肯洗心革面做个好人么?’
我听他如此说,原也有些不信,但当时活命要紧,便赶快磕头求道:‘小人何尝不知作贼可耻,只是饥寒逼迫,无路可走,不得已才为之。倘蒙老爷开恩,小人情愿从此洗手,改邪归正,不再为贼。’……”
罗汝才听到这里,不由插言问道:“他这就放过你啦?”
袁时中点着头,回他道:“嗯。唐老爷点点头,只打了小侄二十个板子,便当堂开释,还恩赏小侄几串铜钱,资助小侄另谋生路。”
罗汝才这时也笑了笑,说道:“他是没有料到,你后来仍旧是作了贼的。不过,这回可不是作个小贼,而是作上了大贼啊,身率数万之众,不惟不会再被官府捉拿归案,那些堂堂州县老爷们可还得向你求饶哩。”
他最后还补充道:“天下的事,本就是这个道理,早都被英雄豪杰们给看穿啦!”
他说完话不由放浪形骸地“哈哈”大笑起来。
军师吉珪也在一旁笑着说道:“此正如古人所言‘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啊。”
曹操罗汝才笑罢又对袁时中说道:“贤侄,这活命之恩,你是应该报答。待破城之后,你赶快进城,多派些弟兄守在那唐铉家宅周边,免得生出误会,伤了贤侄恩人一家,可就不好啦。
你能如此行事,足见有大丈夫风骨,真是深合我意啊!”
为了拉拢袁时中,罗汝才特意留下他和军师刘玉尺,在自己大营用晚饭。
尽管他也是才立营不久,但酒菜却依然十分的丰盛,且桌上所用餐具酒具也尽是精细的瓷器、银器,而最让袁时中感到惊讶的却是还有歌姬在一旁清唱,以助酒兴。
烛火灯影之下,纤足细腰,时时可见,红袖玉手,不时上前为几人执壶劝酒,清歌漫舞之间,尽显纸醉金迷之色,使人心神荡漾眼迷离。
真不愧是曹帅气派,与闯王迥然不同!
不过,袁时中与刘玉尺两人在席上也只是强颜欢笑,虽陪罗汝才、吉珪猜枚划拳,谈笑风生,然在心中其实并不愉快。
很快便吃喝结束,他们立即起身告辞,出了曹营,策马急驰往自己大营而回。
…………
当晚归营后,袁时中与刘玉尺、朱成矩、刘静逸三人,还有心腹大头目王世奎、刘登凯,以及他的堂弟袁时泰、袁时友等人,密谈他同刘军师见罗汝才的经过,大家都在心中觉得十分不平。
刘静逸原本就不主张投顺闯王李自成,只见他叹了口气,说道:“将军本是一营头领,发号施令,悉由自主。
而今却弄巧成拙,画虎不成,变主为客,寄人篱下,似此处处受人挟制,不惟再难图发展,恐自存也不容易啦!
明日破睢州城,任他曹营饱掠一通,咱们小袁营却不许人马进城,只能等待日后由他李闯王的牙缝之中,吐出一点东西来给咱,还要咱感恩领受。
这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大头目王世奎、刘登凯本也不赞成投闯王,这时见刘静逸先开了头,他们便也顺势将心中的话给说了出来。
“就是……想当初……咱小袁营纵横归德府与亳州之间,不论他哪路头领,甚或州府衙门,怕过谁来?谁曾想今日却受这等鸟气!”
“说的是啊。咱攻州破府杀贪官污吏,砸大牢,赈百姓,走到哪里不是一呼百应。哪像今次这般窝囊,连个睢州城都不许咱进啦?”
袁时泰在小袁营中,仗着自己是袁时中的堂弟身份,素来不把军纪当回事,大家对他也是惯了,原本十分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