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地袒露上身,盘脚坐在草席上,头上顶着一块湿毛巾,以此消热。苍蝇在他的身边飞来飞去,空气中阵阵刺鼻难闻的气味被闷热的夏风刮进来。
当他把自己向蒙巴顿提出的方案亮出来请大家讨论时,国大党的领袖们无不瞠目结舌,甚至喘不过气来。在他们看来,这方案不仅是怪诞,而且简直是无稽之谈。
他们根本不敢相信,他们拥戴和崇拜的圣雄怎么会出此下策。英国人已经答应离开,胜利果实怎么能轻易交给对手?几乎没有一人表示理解年迈的圣雄方案。
甘地一再劝说这些乘坐豪华汽车来到此地的领袖。告诉他们,如果不这样,蒙巴顿就会答应分治。而一旦分治,就会爆发出规模更大的流血事件,使印度再次面临灭顶之灾。他希望大家冷静地思考一下,的确从国家人民的利益来认真考虑,不要放弃印度完整的一线希望。
帕特尔的激烈反对其实是在甘地的预料当中,但是尼赫鲁同样没有给予支持,哪怕甘地一直在培养尼赫鲁做国大党的领袖。
把未来的印度交给真纳,不管是出于印度教徒的感情,还是出于国大党的追求都是说不过去的,这不是甘地的威望就能解决的问题。
有生以来甘地第一次,面对着如此众多的反对声音,在一天前这些人还如此的尊重他。
国大党的领导人并不一定看不出来甘地主张背后的因素,先把英国人赶走,英国离开之后,剩下就是国大党和穆盟的问题,没有英国人这个因素,事情就好解决很多。
事实上甘地确实在国大党的会议上说了这件事,“就算一定要分治,那也是我们和穆盟之间的事情,等到英国人离开之后一样可以分治。”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胜利曙光出现之前,所有人都希望求稳。甘地认为英国人走了,说不定可以迫使穆盟就范,这个想法是很好的。
但不代表就没有问题,国大党从英属印度的众多党派当中脱颖而出,也不过是三十年的事情,现在在印度教徒当中,国大党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可一旦国大党的象征甘地,对穆盟的真纳低头了,印度教徒还会支持国大党么?
在做的国大党高层可以理解甘地,但无数用宗教信仰凝聚起来的印度教徒,可不一定能理解国大党。如果他们支持甘地的主张,在印度教徒眼中国大党都可能被抛弃。
在这种黎明前的黑暗中,眼看着几十年的奋斗到了收获的时候,谁敢做出理性的选择?
诚然,穆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但是穆盟不会分走国大党的支持者,而其他印度教的党派就不一定,这些目前簇拥在国大党周围的势力,才是真正的敌人,他们是能够毁掉国大党根基的。
不管是尼赫鲁代表的开明派,还是帕特尔代表的保守派的意见都是一致的。在这种问题上也没什么开明派,一开明国大党就没了。
如此整齐划一,通过不同角度的反对声音,最终让甘地心灰意冷,原来他真的不能解决这个问题,让英属印度完整。
英属印度的完整性是也只是在真纳身上,从来就不在国大党的任何一个人身上。可惜的是当年那个国大党的重要领导人阿里真纳,维护整个印度团结的阿里真纳已经死了二十年了,现在的阿里真纳绝对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松口。
真纳也曾是出类拔萃的律师,身高两米,风度翩翩。他曾说过,非暴力抵抗仅仅是那些愚昧无知、目不识丁的人参加的运动。真纳与甘地不同,他出巡时,是喜欢组织隆重的仪仗,以全身披金挂银的大象为先导,军乐队高奏《保佑吾皇》乐章。
尼赫鲁在阿里真纳眼中,不过是一个夸夸其谈的教授,甘地的评价更高一点,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
从甘地这里得到了问题钥匙的尼赫鲁,本来还想要和真纳谈谈,但是早已经从艾伦威尔逊这里得到消息的阿里真纳,以生病为由表示谈是可以的,但要等一段时间。
“我们邀请了尼赫鲁一起和总督,尝试解决一下罗兴亚人的问题。”艾伦威尔逊拿着巴伦爵士伊斯梅秘书长,经过丘吉尔议员认可的行程,来到蒙巴顿总督的面前转交,“罗兴亚人问题,本质上是缅甸和印度的冲突,从意义上来说,其实和同意还是分治的印度问题差不多,只是更加微小一些,如果这件事成功了,说不定对英属印度的问题解决会有启发。”
“丘吉尔议员也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