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柃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金钱会发展至今,已经屹立四海百万年,这是可以追溯到上个纪元,甚至上上个纪元的渊源。
当时称雄大海的势力换了一茬又一茬,四海商会的大东也经历无数兴衰成败,但唯贵会笑到最后,一直延续至今……
如今看来,果然不乏智慧。”
钱甫似乎没有听出李柃话中的暗讽之意,只是淡淡道:“生存之道,本该如此。”
李柃道:“成住坏空乃是自然规律,屹立称雄百万年,大而不倒,死而不僵未必见得是件荣耀之事,反而还是祸端。
照我看,贵会延续至今的手段也绝不只是左右逢源那么简单。”
钱甫道:“哦?那按照道友所言,应该是什么?”
李柃道:“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贵会之所以能够延续至今,靠的应当是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钱甫闻言,声音微变:“好一个流水不腐!”
两人之言,颇有几分机锋。
无论左右逢源,君子之争之言,都是钱甫以自家立场为主,邀约李柃加入他们,与之和光同尘。
但是李柃岂会不知,这么做乃自绝于正道,自绝于良心。
因为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养寇自重,割据自守,要无分善恶正邪,把四海之地当做战场,无休无止的盘剥和利用。
这么做的话,积香宗固然可以得利,但从本质上,也就退化成为了四海商会的大东,和过往那些在大海上兴兴衰衰的势力一模一样。
但金钱会一直延续至今,又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无论它如何腐朽,落后,应该被彻底消灭,也有深厚底蕴在,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金钱会以中立之心布局四海,金源岛上,四海商会之中,还有大把人和他李柃,和他积香宗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这个问题回答不好,将会使亲者痛仇者快。
也会丧失北海分舵,西海玉琅山等等一大批可能为自己所用的盟友。
这个世界,可不是仅仅只有黑和白,也不是只有天庭和地府,仙门和冥宗。
这里有着非常复杂,非常繁多的势力,彼此之间的关系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同盘根错节。
这就意味着,自己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在商会和金钱会那里梳理清楚敌我矛盾,需要非常谨慎。
因此李柃道:“我从始至终都认为,各位道友不必把自己看得太重,我们只不过是这池子里面的水,不是池子本身。
金钱会和四海商会不会那么轻易灭亡,也不应该灭亡,但注入其中的,必然得是最富活力的新势力。
你们选择了与冥宗合作,也不必妄图把整个四海商会与金钱会拖下水,动辄把与你们作对和与整个金钱大道作对等同起来。
甚至于就算是左右逢源,分散投资,也有注定要败亡的一方,阁下又何来的勇气胆敢担保自己不是那个倒霉鬼呢?”
“既然如此,你我之间也没有什么可说了!”钱甫听到这里,言辞之中已经多出几分嗔怒,“且看鹿死谁手吧!”
因为他突然发现,对于李柃特别指出的这一点,自己根本无法反驳。
都已经是元婴境界的大修士了,有些东西,直指本心,根本无法骗自己。
他们这一派选择和冥宗合作,是整体的需求,也是自我的选择。
或许对于整个金钱会和四海商会而言,这是左右逢源,但对于他们自己而言,绝不可能左右逢源。
李柃根本毫不客气,揭开了他的这层老皮。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但我知道,这一局你们已经输了。”
李柃笑着说道。
金光高飞而起,瞬间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李柃也没有阻拦,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直至钱甫的气息彻底消失不见,才跟着隐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