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下,石桌前,两人对弈。
棋至中盘,黑白两色交错,形势错杂复杂,恰如当前的仙魔两道,各方纷争。
李柃的心思早已经不在这上面,而是为着当中棋子的命运而感怀哀叹,同时也愈发警惕,如今玄洲,北海,西海各方接连有陷入乱世之象,自己,妻子,还有门下诸弟子不要再重演这份悲剧,落入盘中而无能为力。
又过了一会儿,一心道人谈及李柃想要知道的闫不永相关情报:“闫不永所修功法非常特殊,具体如何,外人从不得知,但据多方证实,他曾以王侯,富商,将军,匠人诸般身份游历尘世,最近几百年则是化为乞丐,一顿沦落到依靠乞食为生。
这不难看出,走的是红尘历练之路线,欲要证悟圆满,需得调整道心,契合所证身份与角色的状态。
我受你所托,翻遍冥宗相关典籍,发现有一门唤作千面幻法的神通与其主修功法极为相符,应是从中而来。”
李柃道:“千面幻法?”
一心道人道:“正所谓千人千面,其为冥宗无上大神通‘万世轮回’的前置基础,为的是夯实自身抵抗轮回之力的根基,从而历经万世万劫而不灭。
此道中人认为,肉身是渡世舟筏,虽然宝贵,但却不甚重要,他们追求的是元神大道延伸而来的真灵本质,此类法门,其实可以追溯至上古时代的羽化,兵解诸法,但展开来说,牵涉众多……”
李柃心中微动:“羽化,兵解?难道说……”
一心道人道:“不错,道家有兵解,木解,水解诸般讳死之法,羽化飞升亦如是。
我之所以说闫不永可能是自杀而亡,也就是由此而来,但此中自杀,绝非凡庸之辈之自杀,他需经历一番严格轨仪,铺就后路方能行之,这次看起来像是借用劫道雷霆消弭此身因果,疑似大法有成,真正进入到了修成万世轮回的阶段。”
李柃惊叹道:“若真如此,堪称不死不灭啊。”
一心道人道:“对,但此法绝非毫无破绽,其中避劫之行本身就是一种因果,当有胎中之谜,实质与死亡无异。
不过单凭这些,我们也无法证实离膺就已经变成闫不永,否则只要有人杀死了他,岂不前功尽弃?这等大神通没有如此简单的。
所以我认为,他绝不可能只准备了离膺这么一枚棋子,说不定,真正的本尊早已经在暗处投胎重活,算来也已经小有二十出头。”
李柃道:“这倒是一种可能。”
一心道人道:“若要证实此事,倒也简单,看看那离膺,还有游仙岛的南增玉是否到处寻找相应年岁之人就行了,他们是继承闫不永遗泽之人,肯定比我们这些局外之人更加清楚应该做些什么。”
李柃道:“若真如此,他们的确应会有所作为。”
难怪这些年来,闻香教四处暗中传教,广收门徒,除却以香火熏洗,转修神道之外,未尝也不是存着别样的心思。
但想到此处,李柃不由得又是一叹。
这种事情,他同样帮不上什么忙。
玄洲大陆是三宗的地盘,他也鞭长莫及。
但知晓了这些前因后果,的确也就对这件事情多出许多不同此前的理解,能够愈发了解离膺所作所为,甚至预测他下一步计划了。
除此之外,李柃在意的还有另外一点:“这些年接连发生诸多事情,如多事之秋,究竟是为什么?”
虽然李柃说得含糊,但一心道人今日邀请他过来聊这些,可不是闲着没事干。
他自然明白,李柃问的究竟是什么。
他口中的诸多事情,是指黄云老祖遭劫而亡,玄天道尊斩我证道,大乾朝逐鹿争锋,闫不永借劫证道……
这一切的一切,甚至牵动着其他地方的局势,北海与西海之地也陆续发生不少事情。
倘若换在此前,他不会把这些东西联系起来,但如今却不得不开始怀疑,那些前辈高人,大能高手们是否都知道些什么,正在做些什么?
一心道人略作沉吟,道:“小友非比寻常,告知你也无妨,只是此事牵扯甚大,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