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能不能帮我赶工一只青莲图样的团扇?莲花一定要是青色的,全开状态,可以有花骨朵。”来人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堕马髻上别了一支金镶玉蝴蝶形头簪,彰显贵气,但是一脸苦相。
贺清笳见过很多这样的妇人,可怜又无奈。
陪着夫君熬过苦日子,夫君一朝富贵,纳了新人,忘了旧人,纵使有千万个不甘心,又要苦守了家业,不能便宜了新人。
“夫人,青色莲花,未免太苦涩,何不换一些鲜艳颜色。”绿筠同情心泛滥,忍不住出声道。
“娘子,你不懂,这是青莲教的基本要求。”妇人轻叹道。
绿筠听后,起了八卦心思,拉着妇人,聊得亲热。而贺清笳踱步去了角落处摆放的书案,描几个青莲图样,供妇人选择。
妇人看上第一张青莲图样,签订契约,交足定金,便离去。
“娘子,这青莲教真有趣,我想去一去。”绿筠笑道。
“阿筠,你无欲无求,进不去。”贺清笳语气淡然。
“娘子,您简直神机妙算。这青莲教是花朝节过后兴起的,拜青莲花神,据那个夫人所说,青莲花神蒙了面纱,看不出容貌,只觉得清淡雅致。而且,加入青莲教的,多半是和夫人一样的遭遇。夫人的要求很简单,希望自己能够熬到云开见月明的日子。”绿筠笑语盈盈。
“何为云开见月明?”贺清笳摇头失笑。
“就是丈夫死了,小妾任意拿捏。或者说,丈夫回心转意,卖掉小妾。不过,对比之下,我觉得前者更加解气。”绿筠笑容明丽。
接下来三个晚上,贺清笳都在忙碌着替那位妇人制作团扇。
等到贺清笳将八瓣葵形纱面贴绢蜻蜓立在青莲枝头图乌木雕花柄团扇交给妇人,多日不见的李纯简才出现。
“清笳,六妹妹从西琳庵回来了,她居然不想和离了。”李纯简就着贺清笳用过的素面淡黄色琉璃茶盏,闷一口茶水,犹然感到郁闷。
像蔡笛赋这种专门与少妇偷情的男人,不和离留着过年么。
他李纯简可是为李纯簌费了不少口舌功夫才说服李纯簌的亲哥哥即瑞王李纯筑,站到李纯簌这边,打和离官司。
和离不比休妻,涉及财产分割,都是要打官司的。
休妻,意味着女子只能带走嫁妆。休夫,对于女子来说,更加吃亏,女子还要用嫁妆贴补男子。
“不和离?这可不像宜城公主的性子!”绿韵立即来了兴致。
“谁说不是。本王以为,六妹妹憋着大招,想给一个惊吓。可是,这些时日去公主府上玩耍,六妹妹居然要学习绣花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李纯简撇了撇嘴。
“绣花,绣什么花,不会是青色莲花吧。”绿筠调笑道。
语罢,绿筠见李纯简张大了嘴巴,知晓自己说中了,不仅没有感到开心,反而莫名地生出危机感。
“六妹妹在西琳庵修道的时候,听说了青莲教。她想要加入,青莲教不许,说是六妹妹无欲无求,做不到心诚。所以,六妹妹最近要学习绣青莲花。本王猜测,她不肯和离,也是为了加入青莲教找的借口。她这个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努力。”李纯简叹道。
“怎么不见宜城公主努力追求杨院长。”贺清笳调子清冷。
“清笳,你竟然会说笑了!”李纯简欢喜得站起来。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娘子向来爱打趣我,只是跟康王殿下不熟。”绿筠娇嗔道。
“行了,咱们去熙春楼吃晚膳。”贺清笳转移了话题。
“清笳,熙春楼很难吃。”李纯简垮了脸。
熙春楼位于大安坊,属于平民酒楼,不对李纯简的胃口。
“娘子,康王殿下不想去,我们两个过去。”绿筠趁机挽着贺清笳的左手。
李纯简见状,急忙抱住贺清笳的右手,恼道:“去!”
于是,两人上了熙春楼还较劲,花费贺清笳很多银两。
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