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他们几人一共拼拼凑凑出了上百张千里符,数目最多的还是富婆齐知知。
岂料这牢中的老人仅仅抬开眼皮看了她一眼,把自己满是皱纹黑斑的手藏到身后,绝不碰这千里符。神色中甚至有一丝厌恶。
柳云清和齐知知正在地牢的通道中以身迎战数十黑衣人,敌人的数目过多,两人已经开始对着瓶直接嗑蓄灵丹。
“师妹!加快速度!我们坚持不了多久!要赶紧退去阵法那里,尽快把他们传走!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多了!”
柳云清咬着牙,囫囵吞下小半瓶蓄灵丹,一时灵力从体内蓬勃涌出。
“破!”
挽风剑横扫一片,但黑衣面具人又会再次补上空缺袭来。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在狭窄的甬道中,不远处的入口被人海淹没。
“师兄,这里有古怪!这些老人都不愿意离开!甚至是对我们非常抗拒!”董倚衣没有继续在一两个人身上耽误时间,她将千里符往地上一放,快步走向下一个牢门。
黑剑劈断门上锁,白衣回转入铁笼。
董倚衣又快步走向这间牢房中的几位老人,她面上挂着柔和亲切的浅笑:“几位,这是千里符,你们将它拿在手中,撕碎,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自己方才是不是过于冷漠了,若是在平易近人一些,这些老人是不是就会离开了?
眼前的白发老人满脸都是褶子,她颤颤巍巍的提起手。
董倚衣以为她是要接过千里符了,忙递上去。
老人的手极瘦,粗糙又干瘪,像是一块树皮挂在了分明的骨头上。她提至自己面前,手指微微展开,动作缓慢。
那只手越过千里符,摸向自己深陷的眼窝,最后颤抖着将自己的眼皮扒开。
“!”董倚衣猛吸了一口气。
萎缩的的眼皮下没有眼球,是和手上干瘪的皮肤如出一辙的黄黑小洞,洞里还爬着几只烂蛆。
她又用手扒开另一只眼睛的眼皮,露出一只极其混浊的眼球,那瞳孔中毫无光彩,絮状的不明物浮在眼角。
白发老妇嘶哑的声音响起:“姑娘,你走吧。”她的牙齿掉的干净,只余粉且发黑的牙床。
董倚衣有些犹豫,将千里符放在她另一只垂在地上的手边,最终还是柔声道:“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不愿意走吗?”
这些凡人被吸了生机,大好年华化为维持阵法的养料,应该对此地恨之入骨,怎么会不愿意离开。
难道是……知晓自己时日不多,不想再重见外人……
白发老妇没有回答,手指离开眼皮,眼睛又重新闭上。
董倚衣握紧拳头,鼻头酸涩难忍,她将三角黄符放在老妇人的身侧,转身就离开。
手下的黑剑流光溢彩,劈砍牢门时愈发凶狠,她没有放弃,以最快的速度沿着地牢通路两侧,问遍所有牢中的老人。
无一人接住她递去的黄符。
这些老人如今出去,也不过是换个地方等死罢了。本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因被吸了生机,已至濒死之际,说不准还会遭受世人的白眼。
“可恶!”温柔如她,亦是满腹怒火。
董倚衣沉默不语的站在地牢尽头,一只手握在地宫的机关上另一手握着剑。
江素在密室中静静的看着水镜中的小师姐,看着这位清冷孤傲的剑修,被一位又一位凡人拒绝,看着那些了无生机,风剪残烛之人的萎靡之态。
若是自己生命亦如风中落叶,飘零之时又该何去何从。
是选择安静的死在角落,还是用仅有的寿命再一见人间烟火。
杏眼微眯,手指扣进掌心的肉里。
陈则申察觉到了江素异状,细细打量少女此时的神态,悠悠开口道:“怎么,江姑娘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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