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泽这话一出便叫谢琬和沈时戎两个人的心一同吊了起来,谢琬掩在袖下的手倏然收紧,沈时戎垂首抱拳,声音清亮,“回陛下的话,尚未有婚约,家母的意思是妹妹年纪尚小又一直在边关,并不熟悉京中礼仪,要在家好生教养两年再做考量。”
萧明泽摆了摆手声音和缓,“沈卿不必多礼,令妹救死扶伤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何必因为繁文缛节而多加苛刻。沈家的功绩,孤都看在眼里,等到福安县主及笄礼时,孤自然也要备下一份大礼相贺。”
沈时戎起身拱礼,“蒙君上信任将大任托付沈家,沈家自然忠君奉上,不敢居功,若非君上赏识也不会有沈家今日功绩,陛下所赏臣代小妹心领,然而愧不敢受。”
调拨沈家戍边的是先皇,封赏嘉奖沈家的是太后,沈时戎将功绩全推了个干净。只是萧明泽的神色却不大舒展,似笑非笑的撇了一眼沈时戎,“孤说受得自然就是受得,爱卿不必过谦。”
萧明泽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余光扫过一边静立得谢琬,又转而看向下头站立着的沈时戎,唇边弧度微微扬起,“前日早朝时凉州有军报呈上,说北戎仍旧蠢蠢欲动,孤瞧着至多入秋时候就该闹腾起来了,届时自然该沈卿你这位凉州刺史带兵前去。”
萧明泽顿了顿,“上回千秋宴,沈卿说要娶自己心仪的女子为妻,孤今日在此许诺,待来日打退北戎,国境安稳,孤为你赐婚,许你婚事自主。只是沈卿也该想想忠君是个如何忠法——天色不早,琬娘,你送沈将军出宫罢。”
谢琬抬眸对上了萧明泽深邃的眼,而后赶紧垂眸下来,行礼称是。
沈时戎对着萧明泽拱礼,“臣告退。”
谢琬走到了沈时戎跟前,“沈将军,这边请。”
两人一路走出了甘泉宫的范围,沈时戎才向前两步凑到了谢琬身侧,面上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语气多了几分打趣,“许久不见谢内人,谢内人已经成了御前女官了,真是令在下刮目相看。”
谢琬的眼神飞快的扫了眼两边,宫道上的人并不多,但还是守着礼数没有逾越,说话的声音也并不大,“许久不见,沈小侯爷不也已经成了大将军,凭着功勋封了嘉义伯么,属实也令奴婢刮目相看。”
沈时戎的脸色忽然有些阴沉下来,看向谢琬的眼神无端沉重了许多,声音干涩发哑,“琬娘,在我面前你不必自称奴婢。我……”
谢琬的脚步微顿,转过头飞快的看了一眼沈时戎,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来,“既入掖庭,早就不计较什么名号了。沈将军也无需挂怀,这些年我一直都很感激将军,也盼着将军在战场上逢凶化吉,战无不胜。”
谢琬这话无疑叫沈时戎的一颗心酸楚起来,沈时戎的手攥成拳,看着谢琬定定的说,“琬娘,你再等等我。”
许多年许多话,相见却又不能吐露,最终只化作了一句,‘你再等等我’。
眼见着出宫的宫门就在眼前,谢琬脸上的笑意尽数收敛了起来,只是压低了声音嘱咐,“权柄过盛不是好事。”
虽然没有说明,但是方才在甘泉宫中,两人都听到了萧明泽的许诺,那也是谢琬唯一脱离皇宫的机会。
只是皇权争斗,每一个条件都需要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这条路再远也总有尽头,谢琬止步在高大的朱门前,对着沈时戎福了福身,“奴婢便送将军到此处,也要回甘泉宫复命了。”
沈时戎也对着谢琬拱了拱手,微微弯了腰,“有劳谢御侍。”
谢琬转身又朝着红墙里走去,身影渐渐融进了逐渐降临的夜色之中,身后是沈时戎投来的深深的一眼。
谢琬走在半道上还没等回到甘泉宫便被人喊住,定睛瞧去认出了来人是寿康宫的一个小太监。小太监还是很恭敬的对着谢琬行了礼,“劳烦姐姐走一趟寿康宫。”
谢琬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太后传召不能不去,只是去了必然耽搁时间只怕萧明泽又要起疑,左右权衡了一番最后还是对着小太监点了点头。
谢琬才进寿康宫中便见赵太后立在庭院中,面对着小池子手中捏着一把鱼食,一点一点往池子里丢。
谢琬上前几步行了跪礼,“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
赵太后将鱼食扔进了池子里,轻轻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