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周浩然从梁家离开,天上的日头已偏西。
他从梁家人口中听到了很多关于刘家的事情,听得越多,眉头就皱得越紧。
倘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不,哪怕只有五成事实,就足以让周浩然对刘家产生极度不适感。
原本他以为这一家子只是收困苦生活生活所迫,为了活下去才无所不用其极地从外人身上强占资源。
却不想竟从梁家大娘口中听到了一个骇人的事情——
前些年粮食困难时期,刘家烹食了好几个女儿!
周浩然在家里陪沈老爹和村长大叔喝酒时听他们讲过古,说的是59年时人吃人的传言。
传言之所以是传言,就是没有事实依据的。
然而今天他居然真的听说了易子而食……不,是烹食骨肉亲人的事。
在梁家大娘的发誓赌咒下,周浩然只能相信。
乡下大娘,用未来孙子发誓,那只能说十成十是真的。
坐上牛车,周浩然面色严峻,驱使着牛车往公社方向行去。
以食姐妹血肉苟活于世的少年,不可能是他不轻不重的警告就能劝退的。
这一家子穷凶极恶,家里老老少少哪里顶得住?
更不必说张春暖身怀有孕,正是最关键也是最脆弱的时候。
作为家里唯一的壮年男子,他必须守护好自已的家园。
思及此,他扬手一鞭甩在牛背上,任劳任怨的老黄牛脚步加快了几分。
……
周老爷子“纠集”了山脚村一大群青壮年男子,又去大队找聂连长借了一队下了枪的民兵,浩浩荡荡来到公社。
来到大良公社,老爷子直接找上了公社民兵营。
第一次从京城过来时,送他进山脚村的人里就有大良公社民兵营的营长。
因为都是当兵出身,所以周老爷子对那位营长多了些关注。
见面直截了当,开门见山。
“周老,您是说今天上午在大良中学门口打架那个后生,是您家小辈?”
公社民兵营营长姓经,本地没这个姓,听到周老爷子提到上午差点把小后生掐死的是老将军家的小辈,诧异不已。
以往乡里不是没见过打架打出火气要弄出人命的事,但参与人员不是二流子,就是为了日间地头上的大事,两个甚至多个村子的村民。
衙内当街殴打小后生的事。
经营长来到大良公社十来年了,还是第一次见。
周老爷子板着张脸,压抑着怒意,沉声道:“是,我在家听说那小兔崽子不在队里干活,居然跑到公社学校里以大欺小!”
说着,手中的拐杖用力敲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经营长见周老爷子怒火中烧,气得身形都开始摇晃起来,连忙上前扶住,劝道:
“老将军别动气,年轻人嘛,火气上头了就把握不住分寸,还好那小后生没受多严重的伤,不过……”
周老爷子打断他:“不论他打的人有没有受伤,该治治,该养养,该赔钱赔钱,要是真出了事,就去县里报公安,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老将军严重了,”经营长扶着周老爷子坐下,“哪能闹到公安去啊,咱们公社的事,公社自已处理。”
他擦了一把额头沁出的凉汗,生怕老爷子不仅要闹到县城,更要闹去市里,甚至省里。
想当初第一次送老将军去山脚村回来时,省里、市里,县里的干部领导挤满公社社长的办公室,耳提面命嘱咐他们必须把老将军服务好。
别看老将军现在一副颐养天年的傲娇老头子模样,二十年前,那是能在敌人阵地杀进杀出的人物!
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遗留在身体里的每一块弹片,那都是英雄的勋章!
周老爷子借着经营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