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尹的该管地界,又知道是执金吾的府衙,你这左冯翊深夜带兵前来,兴师动众,却又是什么居心……”
“更何况,本官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陛下可是让你去职留官的,难道你是要抗旨谋逆吗?”
平日里,这苏昌在霍党当中最不起眼,甚至不敢在大将军府长史陈万年面前端架子。
但是,这不意味着苏昌没有官威或者平易近人。
色厉内荏,欺上瞒下,是许多身居高位之人的本领和通病。
安乐其实与苏昌是同一类人,所以知道对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苏公言必称天子,看起来还真是我大汉一等一的忠臣啊……”
安乐不冷不热地说完这句话,却将话锋一转,突然发难道:“执金吾苏昌接旨,县官有诏令给你!”
接着,安乐就将天子的诏令亮了出来。
自从宣纸诞生之后,所有的天子下发的诏令,封面都是黑底赤龙云雷纹,非常显眼。
所以苏昌一眼也就看出此物是什么了。
此刻,他心中虽然仍有不满和疑惑,但也不得不跪了下来。
“微臣执金吾苏昌恭迎天子诏令。”
“朕得密报,度辽将军范明友、祁连将军田广明、虎牙田顺在北地郡起兵谋逆,胆大妄为,罪无可赦……”
“执金吾苏昌与范田等人交往甚密,有串通谋逆之嫌……”
“故由左冯翊安乐暂代执金吾一职,苏昌幽于后衙,等待发落!”
苏昌虽然对霍光忠心耿耿,却暂时还没有被范明友和霍禹纳入“佐君盟”,自然不知道他们已经胆大妄为到了这个地步。
可是,他毕竟是九卿,更久居长安,对朝堂上的风向把握得很准,更有敏锐的嗅觉。
苏昌心中只有短短一瞬间的犹豫和迟疑,就马上清醒了过来。
范明友和田广明他们是不是真的谋逆造反,也许还没有定论。
但是有定论的是,天子今夜恐怕是要对他们这些霍党下手了。
那……大将军知道此事吗?大将军有没有对策?
苏昌是大将军霍光一手提拔起来的执金吾,他此刻应该做些什么呢?
难道要坐以待毙吗?
苏昌跪在地上,内心非常矛盾,他怕大将军,可现在也有些害怕天子。
如果有得选的话,他当然愿意相信在朝堂上经营了二十余年的大将军。
可是此时此刻,这天子诏令就在他的面前,他不接诏的话,岂不是公然抗旨不遵?
这样一来,万一日后天子和大将军又像以前那样和好如初,自己岂不是会被推出来当替罪羔羊?
夏侯胜、任宫和乐成这些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他的眼前啊!
正当苏昌满头是汗地跪在地上,不知道该不该接这天子诏令的时候,一匹快马冲破了明光卒在官道上布置下来的防线。
一人一马,就来到了执金吾的门前——来人正是霍光派来送信的使者。
这送信的使者倒也还算机灵,刚才就看出了当下局势的危机,自作聪明地猜了所送的密令可能与当下的局势有关。
他为了获得大将军先前许诺下的封赏,二话不说,翻身下马就将密信呈到了苏昌的面前。
并且得意洋洋地大声说道:“大将军有命令给执金吾苏府君!”
苏昌如获大赦,这大将军的命令来得正是时候。
大将军一定知道这长安城到底发生了什么,苏昌只要看了这密令应该能找到出路!
苏昌也顾不上还有一道天子的诏令没有接了,他连忙抢过那封信,展开读了起来。
短短一瞬之间,苏昌的脸色由忧到喜,又由喜到惊。
信中只有寥寥数语,并没有提到范明友和田广明的事情,更没有提到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