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想让大汉政令出自一衙,也自有一番理由。”
“要问朕的意见,朕也很犹豫,和仲父一样,朕也不好定夺。”
“同意蔡卿之议,似乎是朕就对仲父的不信任。”
“同意仲父之议,又怕让仲父被天下人所中伤。”
……
霍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自己的态度已经如此明显了,为何天子仍然将蔡义和自己放在一起比较?
难道天子真的在考虑蔡义的提议?
“朕刚才说了,还想听听其他朝臣的意见,如今只有仲父一人说了,其余朝臣有何看法呢?”
霍光伏在地上,所以还不能抬起头来,只能默默地等待着朝臣的反应。
他不认为有人敢在此刻站出来,说什么“不顾大局”的癫悖之语——这几乎代表着要和他鱼死网破。
然而,没等霍光的这股傲慢从胸中抒发出来,他就听到身后似乎真的有人站了出来。
“微臣宗正刘德,认为天下臣民可直接向陛下上书,尚书署也可仍如先前那样总理朝政,如此也算广开言路了,大将军光明磊落,也可以自证清白,无惧流言了。”
刘德的话中毫无波澜,似乎想了许久才说出来的。
霍光冷笑一声,此事果然与刘德相关,阳城侯不能留过今年了。
没想到,似乎又有第二个人站出来了。
“微臣少府丙吉,附议宗正刘德,陛下登基不过数月,但是政通人和,有明君风范,如能看到天下臣民的上书,定能对朝政有更多了解,便于日后早日亲政。”
霍光皱起了眉头,心中多了一丝不解,丙吉曾经当过自己的长史,更是在最近才被自己拔擢成了少府,为何今日会和刘德沆瀣一气?
这是巧合还是阴谋?
霍光想不出丙吉“背叛”自己的原因,只觉得难以理解。
“微臣张安世,附议宗正刘德……”
霍光耳而中一直存在的蜂鸣更响了一些,以至于张安世后面说的是什么,他都听得有一些不真切了。
可是……
这几个人,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已经沉默了许久的朝堂,突然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一个个朝臣,接二连三地站了出来。
“微臣大鸿胪韦贤,附议宗正刘德……”
“微臣门下寺光禄大夫刘甲,附议宗正刘德……”
“微臣谏议大夫张乙,附议宗正刘德……”
……
“微臣太学令王式,领诸博士官附议宗正刘德……”
“微臣未央卫尉王吉,附议宗正刘德……”
朝臣们接二连三地站出来,前仆后继地跪倒在了那群孤零零的霍党身后。
双膝着地的“扑通声”不绝于耳,汇聚起来,犹如黄河决口时发出的轰鸣声。
那些早一些跪下来的霍党,再也顾不上自己的仪态了,纷纷扭头向身后看去,面有惊惧之色。
站在最外侧的许多不那么重要的朝臣,也一个跟着一个地站了出来,接在后面跪倒了下去。
无一例外,他们全都是附议宗正刘德的。
霍光的胸口一阵闷痛,眼前的黑雾越来越重,越来越宽。
不知为何,他有一些恍惚,似乎如今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这个在朝堂上把持朝政十余年的政治强人,在这一刻,感到一阵厌烦、愤怒、不解和虚弱。
他再也顾不得所谓的朝堂礼仪,兀自从地上站了起来。
在一阵轻微的摇晃之中,整个人差点摔倒了下去。
但是终于,他还是站稳了。
回身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