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张老妪这样受过天子恩惠的人,还有很多。
所以戴宗虽然说过五十六岁以上的老人,不用来长安,但是绝大部分腿脚利索的老人都还是跟来了。
百姓们不知道什么是“残酷的朝堂斗争”,但是一听戴宗说起天子在长安要用人,就没有一个人推脱的。
他们很愚昧,但是也很淳朴;他们很吝啬,但是也很慷慨;他们很怯懦,但是也很勇敢……
这就是昌邑国百姓的缩影,更是大汉百姓的缩影。
“你家的小儿子惊眉来了吗?”
“来了,现在就在膳房里面打杂。”
“你们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可还习惯?”
“这长安什么都好,就是下的雨太少了,这点不如咱们昌邑。”张老妪虽然是个妇人,但是在昌邑宫当了几十年的奴婢,说话谈吐也进退有度。
“好,哪天朕有空了,去看看惊眉,说不定还能替他在这长安张罗一门亲事。”刘贺笑着说道。
“老婢拜谢陛下的恩情。”
“嗯,你去做事吧。”
“诺!”
看着张老妪在灯下那有些佝偻的身影,即将要做一件大事的刘贺,终于是渐渐放松了下来。
“他乡遇故知”是人生四大喜之一,张老妪他们这些普通的百姓,又何尝不是刘贺的故知呢?
不多时,张老妪就摆好了所有的坐垫,又行了一个礼之后,就出去了。
整个温室殿又恢复了安静,除了能听到一阵阵短促的火星暴起的声音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这是刘贺来到大汉帝国所经历的第三个秋天,马上就要迎来第三个冬天了,不知为何,刘贺觉得这个冬天格外地冷。
还没等刘贺遐想完,戴宗就推开门走进来了。
“陛下,光禄勋他们来了,此刻就在一处偏殿候着。”
“一切做得可还隐秘?”
“回禀陛下,所有人行事都很小心,王吉府君也很谨慎,应该不会有差池的。”戴宗回答道。
刘贺松了一口气,但是紧接着就自嘲地笑了笑,如今再问此事,未免有些太迟了——如果霍光得知了消息,那刘贺也是没有办法遮掩过去的。
白天,定下要与霍光“硬碰硬”的策略之后,刘贺就不应该再害怕霍光。
霍光就算知道了又如何,还能立刻将天子废掉吗?恐怕不行吧。
“好,请诸位爱卿进来议事。”
“诺!”
戴宗走了,因为走得急,所以没有带上门,秋风吹了进来。
灯火剧烈地摇动着,挂在殿中的帷幕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炭火也越发激烈地发出爆烈声。
刘贺看了一眼门外,整个天已经全都黑了。
因为月亮还没有出来,所以比平时的黑更重了几分。
没有等太久,温室殿外传来了一阵阵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八九个人就鱼贯而入了。
他们进殿之后,不曾多言半句,一个接一个地跪倒在了刘贺面前。
因为距离很近,所以刘贺甚至感受了他们从外面带来的寒意。
当所有人都进来之后,值守在外的昌邑郎把沉重的殿门用力地关上了。
此间,成了一个与长安城隔绝的地方。
不知道是由谁起头,一众跪倒的大臣齐齐地拜下了:“臣等问皇帝陛下安。”
“众卿不必多礼,平身赐座。”
当下,品秩最高的是光禄勋张安世,他俯首顿了顿之后,就站了起来,其余的人也都跟着陆续落座。
没有任何的寒暄,刘贺径直进入了今天的正题。
“今夜,朕诏众卿前来,是想与诸位谈一件军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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