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母亲都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成为牺牲品,尤其是元芷这样这辈子只有橖儿这一个孩子的人。
朱见深愣了愣,他微微沉痛地道:“有德王在,母后也没必要对橖儿动手。其他人有咱们看着,有这个心也未必有这个力。你放心。”
元芷如何能放心?
她明白,橖儿其实目前是朱见深皇位以及众人对其信心的最大压舱石——有子嗣的皇帝,众人才会踏实跟随。
橖儿虽未被正式公开,可那些朝廷重臣,哪个在宫里没有探子和眼线?
这年的慈宁宫万寿节家宴后,周太后单独留了朱见深说话。
“如今明面儿上没有皇子,乃是国君大忌。皇帝不该专宠一人,广育子嗣才是国之根本。夺门之变前车之鉴并不远啊!景泰帝若有好几个儿子,这皇位哪里轮得到你来坐?”
朱见深郁闷地长吁口气:“儿子知道了。”
如今正是打倒外戚党的关键时期,争取更多的人心,就是胜利的关键,由不得他感情用事。
他也曾指望元芷能再怀胎,可上次流产大出血后,元芷的身子一直不太爽利,两人已经很少同房了。
他又想起了当初在空濛阁二楼对元芷所说的话,如今才过去三年……
天黑后,朱见深才回到安喜宫。
饭桌前正坐着元芷母子二人,翘首以盼等着他回来一同用饭。
朱见深内心十分愧疚。每个属于他的大日子,都不属于这母子俩。他们如同被囚禁一般,呆在小小的宫苑里足不出户。
自从太子朱佑极死后,元芷对橖儿的照顾更加细心,生怕他有什么不测。
如果不是有元芷的高超医术保驾护航,他和橖儿也活不到现在。
元芷见到他,只是笑道:“今年我身子不好,只是给你煮了一碗长寿面,你先等着,我去端过来。”
朱见深却拉住了她:“我以你的名义在宫外布施了一座佛像,据说是很精美,就在大隆善寺。等你能出宫了,记得去看看。”
元芷好奇问道:“这就奇了。以我的名义布施,我却没见过。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佛像,这么神神秘秘?”
朱见深故意卖了个关子:“等过一阵子宫内宫外都太平了,你就自己去看看。”
一旁的橖哥儿奶声奶气地插话道:“我也要,我也要!”
朱见深抱起了橖哥儿,宠溺地说道:“好,你也去!你个小机灵,哪里都少不了你!”
……
晚上等橖哥儿睡着了,元芷还是问起了朱见深:“你看着有什么心事?”
应该说,自从去年十二月之后,朱见深一直心事重重,只是今天尤为明显。
朱见深只是淡淡说道:“没什么事。这几年苦了你和孩子了。希望宫里宫外早日安全,你们也能轻松自在些。”
元芷搂着他的腰不说话。
说她不憋闷不委屈那是假的。
这几年的日子过得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好在他们一直同心戮力,也能有些许安慰。
相比自己,做了一场黄粱美梦的柏贤妃更加可怜。
她自己虽然没有什么自由,可得到了这个男人全部的宠爱与呵护。这是她把日子甘之如饴的根本原因。
……
时间一晃而过,成化十年闰六月,会昌侯孙继宗被劾辞免兵柄及府事。
朱见深紧紧攥住了拳头。
登基十年有余,他终于敢拔除外戚党这个毒瘤了!
孙继宗也被熬成了八十岁的老爷子。
最后,他免了会昌侯的五军营管操职务,仍命他理五军都督府的府事,参与知经筵、国有大政时同会议。
算是给了会昌侯一个体面的退休。
如果这个老头早死几年,他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和小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