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以防万一,他甚至在空濛阁的夹壁内放置了不少干粮和净水。
若不是元芷精通毒学,又特地调教了身边的内侍谨慎再谨慎,只怕他们很难逃出生天。
七月初三,元芷痛了一天一夜,终于产下了一个男婴。
朱见深索性连早朝都不去了,日夜守在空濛阁,只想亲自守护这虚弱的母子二人平安。
元芷疲极而眠,等醒过来时,看到朱见深正一脸平和地盯着她怀里的婴儿,眼神温柔而专注,像要与婴儿说话似的。
小婴儿也醒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元芷虚弱地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回当父亲,怎么这么新鲜?”
朱见深笑了笑,解释道:“朕第一个孩子出生时,也很高兴,不过也很害怕。怕他对朕取而代之。第二个孩子出生,完全是稳定大局。做好了他随时替代自己的打算。这个小家伙,才是朕第一次只怀着做父亲的喜悦,全心全意期待的孩子。”
元芷同情地握住了他的手。
这个男人身上的不得已和满身风雨,怎么可能会比自己少呢?
她抓住他的手,让他摸了摸婴儿的小脸。
朱见深有些害怕似地摸了一下就缩回了手:“他太小了……”
元芷诧异,她问:“你不会没抱过孩子吧?”
即便元芷,小时候也是抱过自己的弟弟妹妹的。她指使着他,半强迫地让他抱起了孩子。
朱见深全身僵硬,仿佛自己做的事是天底下最难做的事,生怕把怀里这个小小的家伙给摔着了、挤着了。
偏偏如今是盛夏,因顾忌着元芷坐月子,屋里都没储冰,只在外间放了冰,有丝丝凉气传进来。
初生婴儿穿的少,身子软绵绵的,让朱见深吓得动都不敢动。
元芷暗笑不已,她却不肯放过他,偏要他抱着孩子,低头嗅婴儿头顶。
朱见深依言嗅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抬头问她:“头上没什么味道,为何总让我闻?”
元芷捂嘴笑道:“听闻父亲对孩子的感情一开始是没有的,这样闻闻孩子头顶的味道,父亲情绪会发生变化,对孩子的感情会越来越深。”
朱见深之前听过她不少歪道理,比如手贴着肚皮与胎儿互动,对着肚皮与胎儿聊天,他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也依言做了。
朱见深温声笑着反驳:“我日日隔着肚皮与他说话,怎么会没有感情?”
正说着话,婴儿哭了,一个老成的嬷嬷来把婴儿接过去,解开襁褓,原来是婴儿拉臭了。
嬷嬷和乳娘都是周太后精心挑选送过来的。皇帝也着人对他们的家世根底都仔细查了个清楚,还把他们的家人安排到了皇庄居住,算是从源头上掐断了他们行不轨举动的可能。
元芷却有些忧心忡忡:“你说给孩子找个靠谱的娘,这事落实得如何了?”
朱见深只是搪塞:“这事不急,你这正牌的娘亲好端端的,作甚给他另外找个娘,也不怕孩子知道了对你心寒。”
元芷心结难解:“我名声太差,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有个品行不端的娘,一生引以为耻。”
朱见深轻轻抚摸她的脸庞:“这事,我会和他解释清楚。他母亲不是品行不端之人。勇赴前线、身先士卒的巾帼女英雄,怎么能说她是品行不端?厄运加身,不是你的错。”
元芷自然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错:“我是没错,可也怕孩子受不了众人的诋毁。”
……
京城外的皇庄附近,此时也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一辆马车里坐着的众人,以及护卫他们的十几名彪悍壮士,与二十多名一袭黑衣蒙面的矫健汉子厮杀在了一起。附近树上还藏匿着弓箭手。
黑衣蒙面人目标是马车里的人,等马车里众人皆被射杀身亡,黑衣人撤退,十几名护送马车的彪悍壮士皆被射杀。
一名貌似头目的中年汉子,见状不妙,抢先一步逃跑,却在跑出百来步后,胸口中箭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