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态度:“你现在就不是在为难吗?你宠信的那个商辂,在兵部大肆排除异己,又搞了个什么盐政新法,弄得天怒人怨,你孙舅爷都气病了!你这样不忠不孝的儿子,我养你有什么用?!”
重庆公主走后,太监夏时又给周太后讲了一堆情况。周太后此时正在气头上,说话便有些过重。
朱见深脸色青胀一片,压抑着怒火。
他对嚣张跋扈、把他架空、又差点害死他的孙家戒备防范,怎么就是不忠不孝了?
孙家是有恩自己不假,可自己也给了他们足够的荣宠尊贵,是他们不知满足,得陇望蜀好不好?
再说了,孙家再有恩,也只是臣子,怎么就谈得上忠孝二字?!
朱见深做了几年皇帝,涵养功夫养得越来越足。
他很快镇定下来,面上恢复一片云淡风轻。
周太后看得心惊胆战。
儿子这变脸的功夫,让她瞧着害怕!
儿子虽然隔几天来看自己一回,可现如今,自己越来越看不清他了。
可她不能让儿子往错误的道路上越滑越远,越陷越深!
她杏目圆瞪:“你得去会昌侯府看望孙舅爷,安抚安抚!”
朱见深不为所动:“母后,儿子已经成年了,这些事自己会处理。母后安心辅导弟弟便是!”
周太后银牙紧咬,抛出了杀手锏:“定是方家那贱人唆使你与孙家为敌!哀家如今使唤不动你,还使唤不动她?!去往西内的路两边都是水,贱人如果落了水,皇帝可不要心疼!”
朱见深气得握紧了拳头。
他一直防着钱太后或者万贵妃对元芷不利,没想到,想对她出手的却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周太后!
半晌,他还是跪下,低头认了错:“母后,儿子听您的便是。只是,元芷她心思磊落,不曾求过儿子什么,更不曾干预政事。连儿子要给她封号,她都执意不要。还请母后开恩,怜惜她几分。好歹,她也是您的侄女儿呀!”
他母亲的手段有多狠辣,他可是清楚的。
若是母亲一意孤行,他只有把元芷送出宫,送得远远的,在皇宫里,他是护不住她的。
可他们如今刚刚琴瑟和鸣一月有余,正是热恋的兴头,他又怎么舍得与她分开?
周太后今日和朱见深吵得凶,有些伤了母子情分。见朱见深低头认错,又恳切求自己,心里的气消了几分。
她缓和了语气说道:“她若本分,哀家自然不会为难她。只是,皇帝,再怎么宠,也不要让她生下子嗣。尤其是这几年。”
朱见深说道:“她和母后的想法是一样的,母后放心。元芷待儿子是一片真心。”
朱见深说这个话的时候,心里有些愧疚。
有天早上,他见元芷偷偷溜下床,取了偷藏起来的药丸服了下去。
他没有声张,而是悄悄取了药丸让太医去验验。
太医说是避子药丸。
这让他愧疚难当。
自己连让心爱的女人怀孕的权利都没有,还凭什么说爱她,对她一片真心?
倒是元芷,从来不提起这个,面上向来坦荡。
这更让他心里难受。
他曾对她说服用避子汤对身子不好,让她不要再用,如今却是害得她不得不服用避子药物的人!
周太后看朱见深说得情真意切,也稍稍放心了些许。
儿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之前忍了一年不进后宫,她担心儿子会憋坏了。
如今有个懂事的女人在他身边服侍,她也不会非得棒打鸳鸯。
“既然这样,你就留在这用了晚膳再走。你弟弟这几日功课有些长进,你也指导指导。”
朱见深十岁就被立为太子,受的是治国安邦的储君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