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倒是着急了,拍了拍手:“你叹气有什么用?赶紧说话啊?!”
方励抬头看看,欲言又止:“哥,是她,可是……”
中年男人正是方毅,被褫夺了爵位的南和伯。他奉了皇上的秘旨去云南给皇上筹钱,其实也是想去把方家在云南的产业重新打理起来。
两个月前路过贵州的时候,他就想去看看自己那从没见过面的侄女儿方元芷。一个女孩子,混在军队里,他有些担心她的安全。
谁能料到,贵州总兵官南宁伯毛荣却推来阻去,说不知道元芷的去向。
这就让方毅大觉不妙了。
他气得指着毛荣鼻子破口大骂:“你个龟孙子!若不是当年在云南咱们一同行军打仗,有过命的交情,我们方家能让嫡子跟你们来贵州破苗蛮?!如果不给个说法,此事休想罢休!”
形貌威武的毛荣面带难色,有苦难言:“不是不想说,是我也不知道啊!”
“怎么回事?”
“据元止跟着去的那个卫所指挥使说,元止本来被他关了禁闭,可不知怎么突然不见了。他还以为是元止不满他的处罚,临阵脱逃了。把他的两个卫兵,就是那个叫青山和白虎的也给关了禁闭。”
“混账!不见了不去找,关什么禁闭?”
“我也这样骂他!只是找了快一个月,也没什么进展。有可能是他自己受不了这个苦,逃走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孩子容易变成纨绔,也能理解……”
方毅冷冷盯着毛荣看了半晌,还是拂袖走了。
他知道,自己被夺爵闲住,身为贵州总兵官的毛荣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自己在这里大发雷霆,并不能让他对方元芷失踪之事更加重视。
说到底,这些年来,权势的我消你涨,两个昔日旧友,甚至两个家族已经不能平等对话了。
与其在这里浪费口舌,还不如凭自己的力量去找。
毛荣面带遗憾地在身后喊了几声:“方兄,方兄,留步……”
等方毅的身影消失不见,他脸上的遗憾才慢慢变成一丝讥嘲的冷笑。
毛文从一旁的厢房转了出来。
“爹,这样不好吧?”
毛荣大剌剌地坐下,喝了一口微冷的茶水,冷哼道:
“有什么不好的?是时候给方家一个教训了!方瑛死了那么多年,还把着贵州的产业不放!
如今他们没了爵位,也不被朝廷重用,借此机会敲打敲打他们,把方家在贵州和云南的矿山夺过来,才是我们毛家发扬光大的机会!”
毛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们毛家在云南金齿……”
毛荣把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扔:“说起来就火大!那沐瓒在云南只手遮天惯了,敢动我们在金齿的利益!”
毛文叹了口气:“还是财帛动人心,金齿靠近孟密,孟密又生产宝石、玉器,咱们家从爷爷起就在金齿势力稳固,多年来借着孟密的宝石玉器也赚得盘满钵满……”
毛荣的怒气反而更大了:“这算什么?!他们方家,仗着曾经镇守云南,明目张胆地开采银矿!不仅在云南,在贵州也有!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方瑛死了那么多年,这些贵州的中低层武将还念着他的好?!还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毛文苦笑:“朝廷居然不管!”
“怎么管?当时贵州巡抚蒋琳是他亲家!云南那边,靖远伯王骥跟他好得穿一条裤子!那些布政使什么的怕是也有份,都不说话。可恨的是我跟他们旁敲侧击提这些事,他们都装作耳聋,一味推脱!”
毛文皱眉做深思状:“怕是方家有一些自己特殊的门道……”
毛荣慢慢舒出一口恶气:“所以我才让你去把方家那个假小子娶回来,和他们家结成姻亲,利益也好分一分!他们倒好,给脸不要。就得让他们方家知道,我们毛家也是有几分脾性的!”
毛文还是有些担心:“那方姑娘,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
“有什么事,又不是我们做的,操那个闲心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