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有人喊方元芷进屋。
榻上的老者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他斜倚在大迎枕上,有些有气无力地笑问:“小大夫,你怎知我患的是心病?”
方元芷腹诽:症状这么明显,一看便知呀!
嘴上却恭敬说道:“大人有心悸、胸闷、疲乏、无力等症状,还有呼吸困难,加上大量饮了酒,自然是犯了酒后心病。
只是在下才疏学浅,还有请德高望重的老大夫给大人开些调理药物,以待后续康复。
另外,还请大人保重身体,日后切记要忌酒,以免复发。”
反正这位宋大人已经救活过来了,暂时无性命危险,把锅早些甩出去为佳。
也就是方才徐淳的话提点了她,否则她可能会继续开药方给这位大人调理身体呢!
毕竟为高官治疗,成功的话可以扬名立万,把名声打出去。
那位宋大人点了头,也没再多说。
方元芷悄悄松了口气,退了出去,见无人再管他们,就带着青山回了济民医药堂。
今日的有惊无险说明,有时候不是医术高就行的,如果这位宋大人倒霉的很,中了毒,自己怕也是要遭一些池鱼之殃了。
她想了想,觉得以后还是给平民看病就好,高门大户的,隐私事太多,她不宜搅进去成为炮灰。
为了避免成为炮灰,之后日日方元芷在外义诊,免得又被人请去邢府。
到了五月初三,济民医药堂关门之后,徐元楷过来了,还带了一套青色襕衫给方元芷:“明日辰时我来接你,卯时正式讲课,你跟着我就好。”
看来明天就是顾老先生讲课的正日子了。
第二天方元芷早早就起了床,依旧把脸涂的蜡黄,眼皮往下耷拉,着一身青色襕衫,站门口伸着脖子等徐元楷。
徐元楷没多久就乘马车到了,见她这副模样,不禁笑道:“你这样……”
好丑是吗?
方元芷得意道:“胜在安全!”
徐家族学在徐家大房再往东去的一条巷子里,面积不小,绿树掩映,亭台楼阁不少。
进去的时候,还听到有琅琅读书声。
“这是年纪小一些的孩子在读书。”徐元楷解释道。
据徐元楷介绍,他们族学管理严格,辰时就要进入学习,夫子卯时开始上课,酉时三刻才方放学。
今日因为要在大厅里听顾老先生讲经,所以没有要求辰时入学。
顾老先生年纪七十多岁,精神矍铄,有股道骨仙风的飘逸气质。方元芷瞅了瞅,觉得有几分眼熟。
后来才意识到,这顾老先生是徐淳的外公,长得有几分相像,气质也有几分相似。
方元芷摇摇头把脑海中这些想法祛除。
那徐淳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怎么能跟道骨仙风沾得上边?纵然外表俊逸,却不是什么好人。
顾老先生不愧是吴中治易祖师爷,易经文化讲得深入浅出,通俗易懂,连方元芷这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都听得津津有味。
偶尔她四周观察,满座的青衫学子,多数是像徐元楷这样聚精会神地认真听讲还做笔记之人。
整个大厅里有两百多个学子。
偶尔有一两个如方元芷这样东张西望的人。
等临近正午,顾老先生终于宣布下课。
因为下午还有课,中午族学管饭,徐元楷对方元芷道:“我去打饭,你找个地方等我一会儿。”
徐氏族学不允许带小厮进来,进了族学凡事都得亲力亲为。
方元芷知道,自己一个陌生面孔跟着去打饭自然不妥,便想去寻个小亭子坐等徐元楷。
她看着四周绿树成荫、高低起伏的亭台楼阁,突然有种学生时代初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