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两人这一进房间,许久都没有出来。
宴清纳闷地想,难道自己对上神的伤势判断错了?
然而侧耳听,司徒九渊正在嘟囔:“这狗贼,有伤不治,不把我放在眼里。”
收回耳朵,宴清更纳闷了,不治伤能做什么呢?
——能做的可太多了。
酆玄捂着伤口眉心紧皱薄唇苍白,血色自他身上溢出悬浮在屋内四周,腥气浓郁,呼吸间都是痛楚的喘息。
萤灯手忙脚乱地给他止血,一个愈合术落下去,落处的伤口是愈合了,但旁边的伤口血迸得却更厉害。
她的修为又不支持她同时愈合酆玄的所有伤口。
深吸一口气,萤灯努力挨个落愈合术,一边落一边喃喃:“怎么伤得这么重。”
酆玄半掀眼帘,忍着疼勉强开口道:“我看不见。”
琴中剑太针对他们的死生契禁锢了,大雾一起,他现在的目力连最基础的攻击都很难躲过。
这四个字说得很轻,在萤灯听来莫名有些委屈的味道。
她跟着叹了口气:“你的目力还要多久才能恢复?”
“不知。”他低眼看了看双芥绳,“宴清说以前没有人将它用在死生契上,具体会有哪些作用,她也不清楚。”
也就是说,这目力有可能恢复,也有可能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
萤灯皱紧了脸。
她记得原剧里的酆玄打架就没输过,是驾在主角头上的一块无法战胜的阴霾。
但现在,因为死生契,他不但要被岁华打伤,还要被岁华身边的仙童打伤。
也太憋屈了。
心绪一乱,旁边刚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溅到她的眼帘上,逼得她眼眸一闭。
温热的血顷刻就变得冰凉。
萤灯抬手抹了,指尖黏腻粘连。
她突然有点烦。
酆玄正闷哼呢,倏地仿佛意识到什么,抬眼看向床边的人,神色恢复了正经:“我没什么大碍,你别急。”
“我没急。”萤灯攥紧了拳头。
他抿唇,伸过手去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展开:“小伤,不值得心疼。”
装腔作势半天,不过是想骗她在意。
但若骗得她太在意以至于整个人都焦躁的话,那他就不要了。
萤灯睫毛直颤:“我也没心疼。”
酆玄轻哂,抬眼看她片刻,撑着床沿起身与她欺近:“仙子,有时候能正确表达自己的情绪,也是一个很大的优点。”
上神,有时候能正确表达自己的情绪,也是一个很大的优点。
——这是在破晓城里她对他说的。
在当时的萤灯看来,酆玄这个人傲娇又嘴硬,不会好好接受别人的夸赞,也不会正常地对别人展现善意。
但现在,怎么就轮到他来说她了。
萤灯想反驳,她不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但目光落在他血淋淋的伤口上,她发现自己就是在为他难过。
这么深的伤口,若是没有双芥绳她能疼掉半条命,但他却习以为常,告诉她只是小伤。
哪里小了,浑身上下都没一块好皮了。
她想继续给他愈伤,但酆玄不知为何突然身体紧绷:“琴中剑的伤就是不好愈合,跟我伤势轻重无关,也与你的仙力高低无关,等会儿就好了,我血厚,流不干的,你别哭。”
谁哭了?萤灯平静地想。
面前的酆玄难得地有点慌神。
他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额心,抿唇道:“伤我的人已经下轮回了,那也是个不容易的小人物,他要重新修炼好久才能回九霄,我没有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