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度的采选会在宫里举行。
这是蜀国的惯例,上京贵族之女,凡是年满十四的,都要参加这次采选会。
尚书夫人谢英坐在金漆雕龙的八角亭下,正笑意盈盈地说些什么。
尚书大人姓萧,是大名鼎鼎的云梦萧氏一族的旁支,萧氏一族在前朝便已经是富甲天下的大户,往上数几代,云梦萧氏出过十二个宰相,与江南姜氏并称为“萧姜”,在天下享有极高的声誉。
谢英的亲姐姐又是宫中极受宠爱的德妃,身份地位更是不必言说。
坐在谢英身边的平阳侯夫人陈氏正抿着茶,眼睛瞥到一处,发笑道:“喏!这不是林家二房吗!怎么几日不见白了这么多?”
谢英抬头,一眼看见林家二房王氏穿着一身绣着牡丹的大红袍,脸上不知道搽了多少层白粉,看上去确实白得发紧。
她一向说话不好听,这时也不掩饰鄙夷:“可真是白,我死三天都没这么白。”
眼看着王若伊母女一进场就往流觞席靠前的席位上走去,陈氏摇了摇头,道:“这林家二房也确实够不要脸的,这女宾席位都是按丈夫官爵划分的,她寡妇一个,怎的好意思往前面坐的。”
谢英顿时面露嫌恶:“想是又抢了林家大房那丫头的席位吧,真是好生不要脸面!”
“害,虽说这个王氏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但是我听说她那女儿是上京的才女,长相也是数一数二的漂亮,谢夫人,你家萧家二郎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是不是也该给你儿子挑个管事的主母了。”陈氏若有所指地笑了笑。
谢英“呸”了一声,神情夸张道:“你说她?可别恶心我,谁不知道她母亲是什么货色。”
上京城里谁不知道,这王若伊出身低贱的商人世家,本是高攀顶着天都不可能嫁进世代勋贵的林家的。但令人跌破眼镜的是,王若伊刚一及笄,林府就着急忙慌地给她下了聘礼,许她做了林家二房的正妻。
可是成亲不到四月,林府二房就生下了个姑娘。这时候,上京那些看热闹的勋贵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那王氏和林二公子婚前就在郊外城隍庙日日相见,早就珠胎暗结。
这件事被林家知晓之后,最开始死活不肯将王氏纳到府中,眼看着王氏肚子大了瞒不住,才松了口说要把王氏娶回来当妾,没想到这王氏不肯做妾,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法子都试了,还险些闹出人命,最后林府无奈妥协,连忙将人娶了回来。
只是孩子要出来了,实在是藏不住。
一时间,林府成了上京的笑柄,但这王若伊偏生没有脸似的,全然不将这种丑闻放在心上,宫中宴会她是一个不落,每次都打扮得花枝招展。
谢英面有矜色:“若要选她们林家的姑娘,唯有大房的嫡女才能与我萧成相配。”
陈氏立马接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那林大将军居然把二房的丫头过继到了自己名下,硬生生给侄女抬高了身份,你说他是怎么想的?”
“呵!一个是想当凤凰的山鸡,一个是胳膊肘往外撇的。”
两人正在言语,没察觉到一男一女正朝这边走过来。
萧成头戴镶金冠玉,神采奕奕地走在前面,林柳看样子稍有些羞涩,但却几乎是靠在萧成身上走。
谢英脸都黑了,心里颇为不悦。
这两个怎么混在一起了?看来这林柳果然和她母亲一样,是个下贱的小蹄子!
她冷着脸道:“萧成,我不是要你去接林府大小姐了吗?楚腰人呢?”
萧成拱了拱手,有点不耐烦地道:“母亲,我在门口等了她半天都没动静,许是她不想去了。”
见谢英只冷脸点了点头,没有一点要他介绍林柳的样子,萧成有些担心冷落了林柳,忙道:“正巧在府外碰到了林二小姐,我就把她们母女顺便带过来了。”
谢英自然看出了儿子的心思,憋下一口怒气,没理他这个话题,而是笑着说:“萧成你这小子,旁边那么宽的路,怎么偏生要和林二小姐抢?看把人家姑娘挤得这么紧。”
这话一出,旁边一阵窸窸窣窣的笑声。
明眼人谁看不